的数十步骑才有机会杀出重围。
厮杀不过持续片刻,哈吉姆所率骑兵如一阵风扫过营地,捣火摧寨、冲阵杀敌,可等他杀出营地回过头,身边只剩气喘吁吁的寥寥十数骑。
更多步兵已在后方勉强结阵,且战且退。
其实那称不上结阵,他们只是被击溃了,一窝蜂地向北边跑,还跑不出去。
莫卧儿的骑兵在他们身旁像猫戏耍老鼠一般缓慢地冲来兜去,时不时将刚爬起来的手无寸铁的士兵撞翻,用长矛将那些仍负隅顽抗的士兵挑死。
哈吉姆知道,这是莫卧儿骑兵的战术,他们的火枪手、步弓手正在后面列阵,两名千长聚首缓缓踱马说笑——在他们眼中,这场仗已经赢了。
“我等已一无所有,食人俸禄。”
原本哈吉姆就只想为故主复仇,出城杀了许多敌军,他已再无牵挂,部下也几乎损失殆尽,即使恒河上真有等他的船,他又还能去哪儿呢?
他环顾左右道:“誓死效忠。”
可就在他想要再次冲向敌军时,他们先看到的是敌军阵形没来由显出些许骚乱,自后阵影响至前方,紧跟着数个方向都传来大队人马行军的嘈杂。
再然后,似乎有刀枪剑戟自浓雾边缘突出,那是数不清的东吁人,他们头上或系抹额或戴圆顶笠盔,多赤膊徒足,执各式兵刃自四面八方踏步而来,他们身上有浓烈的东吁军模样,同样也很容易让人看出他们过去的军人身份。
南洋军府三眼铳之战结束后,缅甸宣慰司划府而治,莽应龙时代留下数以万计的军人失去用武之地,除各府招募有限的卫兵,大量战败的落魄军人进入随天时方丈入缅后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寺庙,成为佛徒看护寺产。
这些人的抹额同样为素色,上书‘普渡众生’,他们的样子看上去就像一群山贼强盗或拿着兵器的农夫,行走步伐却有行伍之法极为矫健,各个高唱佛号,宣南无阿弥陀佛,不分先后突入阵中与莫卧儿军交锋。
巨大的震动来自哈吉姆身后。
此时此刻,数队僧兵正高举旌旗长幡自这十余骑两侧前进,这些人与率先加入战场的步兵又有不同,他们大多剃度、头系素额巾,走在前面的几支三列横队不着片甲,披横肩褐袍持鸟铳、火箭,其中有赤膊魁梧者高举书着‘光孝’、‘六榕’、‘西来’、‘海幢’等字样的幡号。
紧跟其后更多僧兵小队同样剃度,各着袒肩僧袍身负念珠,内衬铁扎甲手持铁箍长棍,更有僧兵同样装束但跨坐战马之上侧擎长矛高举幡旗,其上则有‘北少室’、‘南少林’、‘五台’等多种多样的幡号。
唯一的区别在于他们不着兜鍪,头戴紫冠、靛青涂面、红布蒙顶,以护法伽蓝菩萨面貌示人,缓缓向战场压去。
在他们之后,则是沉重脚步声的根源。
披金甲驮金莲的战象缓步向前,轻微摇晃中,西少林天时方丈着铜焊金刚胸甲外披紫袈裟,手拄铭六字真言的北洋骑兵铳静坐莲台,托着佛珠的单手合十,居高临下视眼前惨烈厮杀如无物,垂首低吟佛号,问道:“这位施主,城中可有沙门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