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和尚面西开战的决断大加赞赏,公文也写的继承他爹的风格,简单直白,就差明说要往西边扔垃圾了。
这反倒又提醒了皇帝,万历爷小算盘噼啪一打,小手在名单上画了几个圈儿,山西晋藩辅国将军朱敏淳,代藩太平王朱鼐铉、新宁王朱鼐钧,及山西诸藩六个辅国将军、二十个奉国将军与三百多个辅国奉国中尉干干脆脆地‘被信了佛’。
这让神中年察觉到一丝阴谋的味道:“陛下为何只盯着山西勾画?”
“山西,山西是个好地方。”
皇帝怀着小伎俩被看穿的尴尬,铁着头道:“宗室在那太能繁衍,过去那一省之地都没法给朝廷缴上赋税,把山西的宗藩清一清,方便日后大军出关就地征发补给。”
说罢万历爷就在心里头长出了一口大气:幸亏朕机智聪慧,朕能告诉你瞧上山西的煤了?
他盯着山西晋藩、代藩、沈藩不是一天两天了。
即便如此,张居正盯着那圈着人名儿的小册子依旧面露狐疑,看着皇帝道:“陛下这不妥,削藩削得也太,太明显了。”
看看皇帝挑的人吧,晋藩的辅国将军朱敏淳,上个月张居正刚领着朝臣给他爹拟了谥号,晋惠王,这才下葬多长时间,就要把人家独子封出去,这不摆明了要把藩国丢给堂兄弟?
代藩的太平王朱鼐铉,他爹是老代王,嘉靖三十年为了资助道君皇帝跟俺答干仗,老代王首倡为朝廷献银,鼓动了汝王、徽王等人一道向朝廷献上白银,单他代王便献了五千两,万历元年过世的,朝廷一直拖着到现在也没给太平王袭代王爵,关键他也没儿子。
新宁王朱鼐钧也是代藩这支,是太平王的弟弟,太平王老大他老三,他们家老二早夭了,现在皇帝要把这弟兄俩都弄出去,代藩就算没了。
山西的三大亲王,这会儿也就沈藩亲王朱恬烄在位,这是个好学的,专攻古文学与音律,以孝为人称道,皇帝唯独没动这个……可把人家六个儿子画了四个圈,另外一个辅国将军两年前被派到大东洋读大学去了,只给人家留一个独苗苗。
论起拿自家人开刀的血性,往上数十代皇帝,张居正都没见过比自己这弟子心还狠的,这是要一锄头下去把山西三藩全刨了,只给沈藩留个根儿。
张居正考虑的是风闻,皇帝要真下了这决意,朝野要怎么说皇帝?
他自己的亲身经历是最知晓何为人言可畏,哪舍得叫弟子再经历一番责难。
可皇帝似乎压根没从那个方向想过,乐呵呵道:“老师放心,出不了乱子,两个卫北洋军都在山西呢。”
张居正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这傻徒弟脑子里头想啥呢?都万历年了,还有藩国能反了不成?就算你这皇帝说要造反,你试试,宫外头电报线一刨你诏令都出不去紫禁城。
当然,这只是神中年第一反应,他细想一下,觉得在紫禁城里驻扎的那四千多武宦官估计能放翻好几倍的五成兵马司,再拿神机箭往天上一嘣,清华园子里另外五千緹骑拖着炮冲进城来……神中年看向弟子的目光就满是欣慰。
这可是武宗后头一个能造反的皇帝呀!
皇帝知道他自己在做什么,他说:“周易有言:天地革而四时成,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
“朕也革命,祖宗的封国革在朕的手里,总比拖累着帝国叫别人革了去强,革了旧大明,就有纵贯东西的新大明应运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