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跟他是踢球认识的,挺喜欢这小孩,一个愿意收义子、一个愿意拜义父,逢着这次机会就带过来了。
“听你义父说,战阵以夷人言语大喊扰乱敌军军心之举的主意是你出的,把头抬起来,我问你。”
应明说着椅子上的身子向前稍稍倾出些许,问道:“你叫魏进忠,为何向我报名魏四啊?”
魏进忠抬起头,长相也让人看了便心生好感,浓眉大眼皮肤白皙,这模样要是走文科中进士,一辈子不犯大错至少能官居三品。
自古官员也是看脸的,长得好看只影响到别人的好感,但长得难看可能连官都做不成。
他脸上带着谨慎克制的笑,眯起伶俐的眼,道:“魏四好记,进忠想让将军记住。”
“宋把总很看重你,你都会什么,可左右开弓驰射?”
“不敢说左右开弓,那是古代大将军们才会的,不过小人自小在街上奔走,熟悉弓马,前番城外野战追击,右手执弓左手搭箭射中五人、反过来射中三人,只是尚无军籍,所以没去割头颅。”
提起骑射技艺,魏进忠非常自信,随后面带斟酌地向应明问道:“除了这些小人还会别的,不过不是兵事,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尽管说,宋把总说你还会蹴鞠。”
“蹴鞠会些,吹唢呐打军鼓、弹琴唱曲儿,小人生父生母本都是乐户,这些从小不用教就会,总能胜人一筹;在老家还跟人学过棋牌,不过说出来让将军见笑,全供解个闷儿,小人学艺不精,常输。”
“你会的还真不少,宋把总,我挺喜欢这孩子,要不让他留在我这儿做个家丁,你看如何?”
应明这话一出,魏进忠当即看向宋扬,宋扬本身就这目的,这是他跟应明并未言明的默契,不过还是拿腔作势地对魏进忠问道:“进忠,将军愿收你为家兵是你的福气,你今后可愿侍奉将军?”
“孩儿愿意,必不负义父恩义,谢将军成全!”
“那行,你以后就跟着我,一会去我那挑匹喜欢的马送你做见面礼,不过好叫你知道,跟着我可是要打仗的,倘若怕死,就趁早回牧野。”
魏进忠仰起头来:“将军放心,魏四不怕!”
“还有,你在野战给把总献计算是立功,但你要记住,以小智侥胜一场,可以;但军队之战争,国家之竞争,从无以阴谋取胜者。”
“也许你认为出其不意能让战斗轻松,让更多军士活下来,但我们需要的不是这个,军府不缺兵力,牧野三营缺的是信念,这信念并非我们能打赢这场仗,而是让牧野来的营兵知道,大明帝国战无不胜,下一场仗,纵敌众我寡,我等会用堂堂之阵击破敌军。”
应明的神情非常虔诚,比普利县的新教教士在教堂还虔诚,他说:“阴谋诡计,仰仗运气,那是我们觉得堂堂之阵不能击败敌人了,只能用阴谋来多点机会,不。”
“我们取胜不需要得到对方军队的信任,无须学习对方言语,今日假传军令、明日伪计投降、后日伪投降就会成真投降。我等到这来就是要让天下知道,大明天军战无不胜,纵一人一马、一兵一炮,也能冲破他们军阵、轰开他们的城墙,就算今年冲不破,明年驶来的兵船也会冲破。”
“每个人都要相信这些,因为大明的天下,有我等一份。”
应明扬着下巴说完,扫了一眼宋把总与魏四,暗自点了点头。
看来他这两天没白给牧野三营那些不成熟的宣讲官上课,很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