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老子这船去东洋改变命运,你他妈的一介举人公,跑到老子这里凑什么热闹!
他不服气呀,这举人怎么就不能出海了呢?
可那刘汝国何许人也?极富绿林好汉气质的人,行走江湖受够了小吏苛责,根本懒得同他讲述自己做事的个中道理,扛着船桨踩着通信舟头直接威胁上了。
“老老实实回家等着,待哪个小官儿那小屌一翘,补他的缺去,再跟你刘爷爷聒噪,给你掳上船去,离港入海行船月半捆绑了丢下去可别怪爷爷害你!”
举人公这不是个能讲道理的人,乖乖的就走了。
后来又待了俩月,等一班去北洋的船,才在那边登记跟着辎重船出海,辗转至万历九年秋天,才如愿以偿地挨上麻家港的冻。
冻得他当场就想回国,可惜那会儿才知道这趟船只往东开不往西开,往西开的船都在常胜起航。
万历十年春夏之交,到了常胜港,一看见那边官员的模样,他就再不想回去的事儿了。
在国内,满地举人,举人算个屁,制度上来说举人是可以授官的,只要有缺。
可实际上每年多少个举人呐,能被授予官职那都不叫祖坟冒烟,得叫祖坟失火。
就算再有才学,领了实缺干到老,能混个七品知县退休就够知足的了,可在东洋军府治下?
也就是他这趟船直抵常胜,不在金城与界县的县治停靠,他抵港当日,卫军就把他拦下,不过一刻时间邹元标就骑着快马来把他迎到县衙,第二天就派人把他护送往墨县去。
邹元标听过他的名字,知道他的才学,都不说别的,就一个要求:“留在常胜,邹某已为兄长向军府保举知县,常胜知县。”
天知道邹元标有多盼着他来,常胜要升府呀,可是没人能接常胜知县的班,给国内打报告让送人都打不及呢,这好端端一个当年最有机会进士夺魁的举人自己把自个儿送来了!
那羊入虎口的模样着实是把举人吓着。
他就没想过到东洋军府第四天就能见着陈沐。
第五天他的委任状就下来了,试官正八品牧野县丞,为期一年,没问题第二年立马授知县,找到合适接班人直升从五品知州。
陈大帅表态:这广阔天地任君作为,拼搏十年不升个正四品知府都算你没本事!
那叫个怎样的求贤若渴啊。
就这样,举人公上了东洋军府的贼船,在牧野县丞的位子上用世间少有的热情辅佐杨兆龙办铁厂、修铁路、设县学、教百姓、课农烟、督提举、练县兵、修港口、设炮防、巡海防、主婚丧。
至万历十一年秋月,他领到新的委任状,两份,前份为普州知州,后份为伦敦知府,跟着从牧野源源不断登上海船的募兵,一道来了英格兰。
前一份委任状已随战争进程而报废,他独拿着后一份委任状与陈沐的亲笔书信来到伦敦。
在伦敦城外,这个三十四岁的举人望着满目疮痍的街道与冲进鼻间的怪异气味,向翻身下马行礼的将军应明递出书信,躬身拱手回礼。
“在下临川汤显祖,多谢应将军劳顿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