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住就滑了一下,紧接着她的坐凳就偏了。也算是我好运,她没倒向我这,不然我真的要受这无妄之灾了。”冯嫣然想到当日的情景,就不禁捏紧了手中的锦帕:“她太过张扬了,是有人要收拾她。”
沈玉珺静静地听着冯嫣然的陈述,那日她怕也是被吓到了。毕竟那个情况,一个不小心,她还真可能被钱洛惜拖下水,谋害皇嗣那就不单单是要命的事儿,还要拖累家族。钱洛惜的算盘打得可真响,但手段未免也太毒辣了些!
“还有那柳婉仪,”冯嫣然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父亲以前的一个姨娘,在花园滑倒落了胎,血没流得那么快,真的,我亲眼看见的。”冯嫣然那日见着柳婉仪那染红的襦裙,就一直觉得不对,直到今日才想起来是哪不对:“柳婉仪才几息的时间,怎么就流了那么多的血?”
沈玉珺觉得冯嫣然其实挺聪明的,至少比钱洛惜聪明多了。只是冯嫣然还相信人性,还没失了本性,倒是有些人,为了目的不择手段起来了。
“自己心里清楚就好了,不要到处去说,对你没好处。”既然冯嫣然相信她,那她也不介意警醒她几句。
冯嫣然闻言,瞪大眼睛紧盯着沈玉珺:“你也怀疑了是不是?我就知道……”
沈玉珺也不管冯嫣然未尽之语是什么,只知道有些事情还是烂在肚子里的好,至于对某些人防范着也好,远离也好,不沾着就是了,没有必要太过畏惧。
“这件事情到了最后,柳婉仪虽说失了孩子,但却是真正的赢家,你还想不通吗?”沈玉珺见冯嫣然还是一副理不清的样子,终是看不过去了,准备开口帮她捋捋。
“可是,那是她的孩子,虎毒不食子……她怎么舍得?”冯嫣然最想不通的就是这一点。她爹的那个姨娘就是因为没了孩子,才伤心自绝的。难道人跟人之间真的差很多吗?
“她的孩子?柳慧之前的位份是正七品容华,难道你忘了我朝祖制?”
冯嫣然一点就通:“姐姐是说,宫妃三品之下无权抚养子嗣这一条?”
沈玉珺点了点头:“所以那个孩子说到底还真不是她想要的。”沈玉珺站在柳慧的角度想过,与其将孩子拱手她人,以后过着受制于人的日子,还不如赌一把。现在的情况看似她赌赢了。
“可那是她的亲骨肉,”冯嫣然已经钻进牛角尖了。那个姨娘自绝给她的影响太大了,她不相信有人为了权势能舍了自己的孩子。
“亲骨肉不能养在身边,对她而言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反而只会是牵制,所以她选择了舍弃也不难想象。”沈玉珺早就知道柳慧不是个简单的人物,现在看来何止不简单,简直就是聪明过了头。她难道真的以为这宫里人都是傻子?
“你也不要再纠结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一切因果自会有轮回,没必要把自己困死在别人的选择里。”
冯嫣然在添禧楼一直待到日头快落的时候才离开,不过她离开的时候,神情都已经很平静了,只是到底有些神色暗然。
“小主,您在提点冯良媛吗?”竹云见冯嫣然她们走远了,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口。话说她家小主一向不多事的,怎么今儿改了性子?
“算是吧,这宫里难得还有没失了心性的,提点两句,也算是尽了缘分。”沈玉珺淡然一笑。
在宫里,她只想谨守本分地活着,不要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至于冯嫣然日后会怎么,那就不是她能关心的事了。
沈玉珺原以为这件事就会这么样结束了。哪知没几日,柳婉仪突然病得不能起身。等太医把控好病情,众人才得知她因胎没落干净,引发了一些并发症。虽说太医院极力挽救,但也只是保住了命,柳婉仪伤了身子是再也不会有孩子了。关键是太医院出了那样的纰漏,皇上那竟只是稍稍惩戒,后就没了动静。
沈玉珺刚刚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就不禁想起景帝的行事作风,不由得身子打了一个冷颤。沈玉珺立马跑回里屋翻出之前做的那些护膝,还有鞋垫之类的小物件。这些都是她亲手给景帝做的,只是一直没有机会送出去,现在她觉得她应该多多给景帝送送礼。
柳慧不能生了,又落了个体弱的毛病,基本算是废了。明眼人心里都清楚没有意外柳慧终其一生位份止步四品。这算不算是自作孽不可活呢?
安惜轩里,柳慧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床顶,心里满满的不甘,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她?她只不过是个可怜的弱女子,想要在这吃人的地方寻求方寸栖身之地,为什么……为什么就这么难呢?柳慧两手紧握着锦被,她不甘心,不甘心……
而隔壁安凝轩里的杨良媛这时正站在窗口,看着安惜轩,勾起了嘴角。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之间就到了除夕。沈玉珺现在是算着日子在过,还有几天,她就可以见到家人。她这几天都在翻库房,这一年景帝也赏了她不少好东西,她看着挑些好的到时给她娘带回去。
除夕,宫里是要办除夕宴的,主要是宴请宗室,当然沈玉珺她们也是要列席的。沈玉珺觉得她现在都有些怕这类宫宴,实在是参加的两次大型宫宴,都发生了这样那样的事儿,真是让人不安生。
“小主今儿还是要用些再过去皇后宫里吗?”秋菊看天色不早了,就特意过来请示下。
“不了,下午刚进了好些枣糕,这会子还饱着。你们的饭食准备的怎么样了?”沈玉珺今日也支了银子给他们这些伺候的置备了上好的席面,还多赏了一个月的例钱。
“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下面人高兴着呢,说一会来给小主磕头。”秋菊进宫这么些年了,也就今年跟对了主子,过了个像样的年,以往一层一层的盘剥,哪还有她们这些小的份。
“他们高兴就好,不过还是要警醒一点,不要松了心,失了分寸。”沈玉珺喜欢大家都欢欢喜喜的,看着心情也好。反正她手里松动,也不在乎这么点儿。
“小主放心,有奴婢和冬梅看着,定不会出了什么乱子。”秋菊就喜欢自家主子这事事小心的态度,这才是宫里生活应该有的。
“辛苦你们了!”
沈玉珺是申时正才去的景仁宫。今日特殊,宗室女眷估计都早早就在景仁宫里跟皇后叙话。她也不想去凑那个热闹,就掐着点,想必皇后也不会在意这个,毕竟她也只是个妃嫔,没必要应酬宗室。
沈玉珺到景仁宫的时候,还真是有些晚了,但看其他妃嫔都已经到了,就知道她这点卡得有多准。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给各位姐姐请安!”沈玉珺虽说心里有些不过意,但面上还是一样的平静。
“起来吧,”皇后见沈玉珺不论是打扮还是举止还是一如往常的中规中矩,就是来的有些晚了,但想到她那个安静的性子,也就知道这是在避着。
“皇后娘娘身边的妙人儿可是真心不少,瞧瞧又是个灵透的,”说话的是个穿着一身火红宫装的年轻妇人,笑语焉焉的,看着好似很爽朗的样子。
“就数你最促狭,”皇后闻言也没有什么不快之意,反倒是语气松快,看来她俩关系不错。
皇后也未向沈玉珺言明妇人是哪位,就让她落座了。今日人多,位置也没个规矩,就随便坐了。冯嫣然也是刚到没多久,身边刚好有位置空着,不过她倒是个谨慎的,落座的时候,直接就坐在下手。
沈玉珺见冯嫣然一直盯着她,也就直接过去她上手坐下了。她刚坐下,冯嫣然就稍稍倾身过来:“刚刚那位是平王的继妃周氏,皇后娘娘的堂妹。”
沈玉珺闻言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平王,皇上的异母兄长,那也是个出名的,不过不是什么好名声。平王爱好美人,尤其是身姿轻盈柔软的美人。平王府里的美人也是包罗各色,有官家小姐,有商户女子,甚至还有歌坊红伶。
沈玉珺在闺中就有所耳闻,今日可算是见着正主了,虽说不是平王本人,但夫妻一体,见着平王妃也是一样。不过这平王妃看着就知道不是什么简单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