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纹领带。
她抬起脸,看见一个带着金丝边眼镜,面容温和清俊的男人。
是利慎平。
习尽欢一愣,没想到会被人看到这样狼狈的样子,顿时尴尬起来,“利总……”
“没事吧?”利慎平语气温和,“医生检查有问题吗?”
“没有没有。”她吸了吸鼻子,站起来,低声说,“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这才是第二次见面,一次划了他的车,一次又在他公司门口大闹,实在是太让人难为情了……
她把头埋得更低了。
看着她头顶露出一个发旋儿,小小的,白白的,利慎平眯了眯眼,语带安慰:“不要紧。”
习尽欢抬起脸,看了他一眼,又别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站在她面前,身上暖热的气息慢慢渡了过来,带着一点淡淡的香气。
像是檀木的淡雅醇厚。
她脑子里忽然响起赵心蕾的声音来。
【利总是国民初夜啊,就是那种一看就想把初恋初吻初夜都给他的那种!】
嗯……他看起来确实很像是慵懒贵公子……
会议室的门口响起一声敲门声,利慎平回头看去,是助理送来茶。
“利总,玫瑰花蜜茶,给习小姐安神压惊的。”
利慎平“嗯”了一声,助理托着茶盘,放在了中间的会议桌上,又目不斜视地退了出去。
“坐吧。”他示意她落座。
“嗯?哦。”她回神,窘迫起来,当着别人的面,她在乱想些什么啊。
利慎平抬手,解开右手的袖扣,翻过小巧的玻璃杯,为她斟茶。
精致的玻璃茶壶流出一缕清流,很快注满小杯,杯子上冒着白色的热气。
“来,”他将杯子举到她面前,“喝点茶。”
“谢谢。”习尽欢双手握住小小的杯子,捧起来抿了一口。
温热的花茶,散发着玫瑰的馥郁芬芳,入口带着丝丝缕缕的甜。
习尽欢仰头喝完,觉得刚才混乱的心好像微微镇定下来了一些。
利慎平笑了笑,退坐到另一旁的皮沙发上,“介不介意我抽支烟?”
习尽欢摇了摇头。
利慎平随身摸出银质烟盒,取了一支烟,含进嘴里。
他靠坐在黑亮的皮沙发上,翘着腿,露出一截深色的袜子。脸前的金丝边镜片,反射着打火机的火花,他微微眯眼,低头点烟的姿势优雅潇洒,看上去像是从老电影里走出来的世家公子。
习尽欢又想到那个词,官仔骨骨。
她抿了抿唇,第一次生出些许自卑来。
利慎平把打火机放在一边,取下烟问,“介不介意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她又摇了摇头,“不介意的。”
给他惹了麻烦是应该说明一下。
习尽欢深吸一口气,克制着心里觉得丢人的情绪,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地讲了一遍。
“……所以我一直找不到他,今天才这么冲动,对不起。”她小声道歉,“还有那天,我不是故意划错车的……”
利慎平闻言笑着倾身,伸手将烟揿在水晶烟灰缸里。
“你胆子倒是不小。”
他的嗓音清润,带着宽厚的笑意,像是在对待小孩子似的。
习尽欢一窘,耳朵有些发烫。
利慎平顿了顿,看着她的目光干净温和,“一般来说,为了避免误会,字母I和O是不可以被用在车牌上的。”
习尽欢“啊”了一声,结结巴巴地问:“是、是吗?”
她万万没想到周远航竟然连车牌的事都对她撒谎。
他一定在心里笑话她又蠢又没见识吧?
习尽欢低下头,眼眶辣辣的。
利慎平淡淡地说:“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很危险。”
她点点头,心情复杂地道了声谢。
房间里安静下来,沉默片刻,她小声问:“利总……我刚刚好像听到您说要取消跟南兴银行的合作?”
温润的嗓音缓缓吐出一个字:“对。”
习尽欢一愣。
“是、因为我吗?”
“对。”他原本也不打算与南行合作,她正好送给他一个借口。
习尽欢见他点头,一时之间如遭雷击。
两家大公司取消合作的话,会不会损失很多钱啊……她紧张地看着利慎平,他会不会把这笔损失算在她头上啊……
这种损失肯定比划车要贵很多很多吧!
她又要背债了吗?
近乎是本能,眼泪又被吓得涌了上来。
男人似乎叹了口气,起身向她走来。
片刻后,眼前出现了一双白皙的大手,递过来一条丝质手帕。
她眨了眨眼,泪水滴落在淡蓝色的手帕上,瞬间没入,形成一团深色的水迹。
利慎平垂眸看着她,金丝边镜片后的眼睛像是山中幽深神秘的湖水。
他抬了抬手,示意她收下手帕。
习尽欢吸了吸鼻子,战战兢兢地接过来。
这手帕看起来也很贵的样子……
头顶忽然覆上了一只温暖的大掌,只听他低声道。
“傻瓜,别为不值得的人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