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方大山在京城住了一年多,各种奇闻异事听了不少,也算开阔了眼界,对于不符合“常理”的事的接受度明显提高,另外,俩人忙忙碌碌大半辈子,突然闲下来也不好受,在方长庚和徐清猗的刻意培养下总算学会了给自己找点乐子,几个月前喜欢上了听戏,时间长了热爱不减,自己也能哼上几句,总之分散了很多精力在家庭琐事上,让方芃大大松了一口气。
眼看夕阳西沉,方长庚看着天色像是要下雨,便去屋里拿了一把油纸伞,和家人打了招呼后就出门打算把阿玖接回来。
阿玖今年开春就去新学堂入学了,方长庚要求他一定学好英吉利文,如果有余力再学一门日语或是法语都是好的,出于私心,方长庚让他花了更多工夫在西学上,至于四书五经,他更希望他能发自内心地理解儒学,学会判断是非,而不是一味收用。至于考科举,他一早就在阿玖面前表明了态度,他想去考就去,不想就算,只要他有一技之长,将来有许多方式回馈社会,并不是一定要通过做官,况且经历了这些年,他发现人要是开始研究做官的学问,其他的就很难顾上,光想着怎么爬得更高去了,这和做官的目的背道而驰,不如不要做官。
来到这个世界二十六年,即便在生活习惯上已经完全融入进去,但作为一个接受了现代化教育的人,他始终有着幻想,希望这个社会能更快地进步,紧跟上时代发展的步伐。以他一人之力无异于蚍蜉撼树,他不可能和至高无上的皇权作斗争,这个社会也没有准备好触发和接受变革。他只希望把自己能做的都做了,不算枉来一趟。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学堂,阿玖混在一群比他个子高不少的孩子里,倒是显得格外沉静,并不想其他男孩那样吵吵闹闹不停。
看到方长庚,阿玖眼睛亮了亮,只稍微加快了步伐到方长庚面前,这也是学堂的先生教的,不骄不躁是君子该有的风度和礼仪,看来阿玖学得很好。
“阿爹,你怎么来了?”阿玖只憋了一会儿,看到方长庚的喜悦完全笼罩了他,一下子激动起来。
方长庚朝他挥了挥油纸伞:“怕你回来路上下雨,来接你,走,回家。”他心里有些酸涩,最近两年他放在阿玖身上的关注日益减少,而是把孩子大部分的时间全托付给了乐先生,如今又送到学堂,加上平时有大半时间住在城里的小院,和孩子相处的机会少得可怜,在做父亲这件事上他的确不称职。
“阿爹,你明天还回家吗?”阿玖听话地把小手放到方长庚伸出来的大掌中,父子俩步伐一致往家里走。
“回来。”方长庚笑着说。
阿玖雀跃地就差跳起来,人虽小但已经开始知道控制自己的情绪,因此只是嘴里小小地“哇”了一声,表示惊喜。
方长庚心里软极了,很想承诺以后经常回家,可又怕自己被公事拖着不能兑现,让阿玖更失望,而且他一心想培养阿玖独立的性格,生怕他对自己过于依赖,不利于他掌握自己解决问题的能力。
为人父母是很大的考验,生怕自己一步没走好害了孩子,这就是方长庚自从阿玖渐渐长大后就有的心理,他也努力让孩子感觉到自己对他的爱,希望他能用同样的爱赋予世人,每天都幸福快乐。
夜里熄灯后,方长庚忍不住向徐清猗提议:“不如我们把郊外的房子卖了,到城里换个稍微大些的院子,能容得下全家就行。”这样他散值后就能和家人孩子在一块儿,不用再独守空房。
徐清猗下一刻就否定了他的建议,有些好笑地说:“家里又不是多么缺钱,我手里的足够在城中买间大点儿的院子,这里住了几年,又是爷爷住过的,哪里舍得把它卖了呢?”
方长庚抱住她,心里舒坦:“那你过一阵就和爹娘、孩子们搬到城里,不然我可受不了了。”
徐清猗想到什么似的,语气有些为难:“可是阿玖上学堂就远了,每天要起那么早,我怕他睡不够。”
方长庚:“那就买靠近城门口儿的,实在不成,大不了我起早点儿,这样就能每天回家陪你们。”
徐清猗莞尔,靠在方长庚怀里,小声说:“知道你心意,放心吧,这事我会办好的。”
方长庚笑着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