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算算,那时正值凤血卖身天青楼,也不知是怎的,曾盛宠一时的裴玉,竟被何素撵出了何府,这事儿也真是教人摸不着头脑。
……
凤血一身红衣,长袖烈烈。施施然地登台之后,他便盘膝坐在一只青竹蒲团上。
他媚眼如丝,往日脸上总是挂着几分不正经的媚笑,但似乎妻主一走,间接的,也令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不再玩世不恭,身上反而多了几分沧桑,几分沉着的气韵来。
他咿咿呀呀地唱了一曲,曲声哀哀戚戚,唱的是自己的心事,诉的是离愁之苦,直令台下众人品曲之后,潸然泪目。
巧的是,正当凤血开嗓时,两个男人,大摇大摆地走进天青楼。
他们没戴笠帽,也没用白纱遮面,就这么大咧咧地露出整张脸,居然还叫来小厮点了些酒菜,一边听曲,一边吃菜,倒也是津津有味的。
“这唱的是个啥?”
其中一个汉子长得比较丑,瞪圆了虎目,眼眶却是红彤彤的,倒是显得可怜巴巴的。
“我也不知呀,但这唱的咋这么叫人心酸呢?我听了之后都有点想哭了。”
这俩人正是被苏浪从黑风寨派遣过来的马匪。
一人说:“想当初……想当初咱上山之前,正好赶上我老娘病死了,这世道啊,若生为女子,一切好说,但生为男儿,若没个好容貌,简直没活路,幸好后来遇见咱们大当家,大当家给了咱一个容身之地,也集结了一批出身处境皆是相差无多的兄弟们。”
“可不是,我看这唱曲的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他倒是长得美貌,就是这身材……都快赶上咱家师爷了。”
提起师爷,俩人忽然对视一眼。
“不会吧?”
这世间竟有这等凑巧的事儿?
这两个山贼原本是要去太行镇靠山村的,但方才在外面一打听,得知靠山村离镇子太远,今日天又暗了,便打算今晚先在镇上歇歇脚,明日再去靠山村。
入夜之后,也没啥好忙活的,两人嫌待在客栈里无聊,便想着找点乐子,算作消遣。得知这天青楼有个台柱子叫凤血,这凤血唱曲极好,于是,俩人便慕名而来了。
可是现在……
一人掏出黄油纸的信封。
当初苏浪接到师爷的飞鸽传书,自己将师爷的亲笔书信妥善收藏好,之后又重新抄录了一份交给这二人。
这上面记载着梁家一行人的住址,其中倒也提及,若是来到太行镇,可先去天青楼碰碰运气,只不过……这年头穷苦人家的男子,识字的忒少,偏巧俩人当山贼之前又皆是穷苦出身,这天青楼凤血五字,俩人不认识,便给忽视了,直至这时方才想起来。
“哎,这位兄台,能否帮我看看这几个字念啥?”
山贼抽出书信,指着其中一行字问道。
巧了,这被问起的人竟正是罗杨。
罗杨倒也性子好,并未因对方举止粗俗便轻视对方,反而是接过书信飞快阅览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