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这一场雪下来,雪若鸿羽,翩然纷飞,整个世界披霜带雪,这寒冷的洁白,别有一番趣致。
近来淑玉忽然迷上了小酒,这酒全是淡酒,是董惠莹自己捣鼓出来的酿酒方子。
清晨天亮后,他在屋里点了几个小火盆,推开窗子,坐在窗边轮椅上,温了一壶酒。
兴致一来,便又抱出自己那把破旧的古琴,弹奏了两声。
琴声铮然。
吱呀一声,一人携带着满身低气压,披上一件棉袄子,从屋子里冲出。
这人扑到淑玉窗前,顶着一头鸡窝似的乱发,活像是一副要杀人的模样。“二哥你大早上的弹啥呢?”
淑玉淡然一指,“自是弹琴了。”他斜去个眼神,就差没明摆着骂上一句,眼瞎么,这么一张琴摆在这儿你没看见么?
梁越宁狠狠地挠挠头:“不是,我是说你大早上的为啥弹琴啊?我昨晚大半夜才睡,一早上就被你吵吵醒了。”
淑玉:“……”
落寞垂眸,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
越宁心里头莫名心虚,他也没欺负二哥啊?可二哥这样子,咋好像自己是个坏人似的呢?
他困扰地挠挠头,满头大雾。
“那个……那啥?我也没说啥呀?哎呀,算了算了,你爱弹就继续弹吧。”
越宁灰溜溜地遁了,却没看见他身后,他家二哥狡黠地勾唇一笑,哪还有半抹黯然的样子?
这做人吧,得擅长利用自己的优点长项不是?
不过大早上扰民确实也有点不好,嗯,算了,不弹了。
于是淑玉收回搭在七弦琴上的手,他拎起一壶酒,慢悠悠地品着,也是怡然得趣的很。
董惠莹酿这酒时曾对淑玉说,淑玉身子不好,虽然这酒算药酒,对他有益无害,但也不可过量,每回只能少取少饮。
脑海晃过少女的面容,淑玉微微顿了顿。
而后,他侧首看向窗外的雪景,神色幽幽,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直至良久之后,一杯酒喝尽了,他忽而一笑。
抱起古琴,翻了过来,看向位于古琴雁足下方的凤沼,这凤沼是凹陷进去的,他曾在凤沼之中藏了一小包东西。
他将东西取出来,打开了小纸包,只见是一些细碎的粉末,散发着一种奇特又古怪的淡香
忽然忆起童年时,那名曾被他唤作为娘亲的女人……
这东西,本是他给自己准备的后手,心想着哪天实在熬不住了,便吃了这东西医疗一了百了。
可是如今这日子,或许也不错?
这个后手,还用留么?
思量了许久,他攥住了小纸包,本是一把整日赖在轮椅上的懒骨头,竟是动了。
推门而出,他去外面逛了一圈儿,最后来到紫园后侧的小花园内。
拿着一只小棍子,挖了一个坑,把小纸包扔进去,又埋上了。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冻的哆嗦了一下,慢吞吞的直起腰,眼前却一黑,人也晃了下。
“当心。”
忽然一双手扶住了他,他按了按额角,随即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