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尊贵的颜色,只有皇家之人才敢穿,才配穿。虽未有过明确的规定,但这早已是个不成文的规矩。
姜叔捧着一件金色白领的长袍朝易燃走来。
易燃正坐在黄铜镜子前,他牙齿咬着一根金色发带,左手伸向脑后攥住拢成一束的长发,然后右手拿着发带把长发绑住。末了,他又取来黄金玉冠,扣在了发束之上。他身着一件白色中衣,面色很是沉静。他看了镜中的自己好半晌,忽而掀了掀唇,“看来,我这些年,变化也不是很大。”
姜叔:“少爷,老奴为您更衣。”
易燃起身,他看向姜叔,目光在那件金衣上短暂逗留,而后两手打开,徐徐伸平了双臂。
更衣,束带,这灿金的腰带上镶着一串宝石,衬得易燃既珠光宝气,贵丽不凡,也是越发的气宇轩昂了。
姜叔单膝跪地,拖起易燃的脚,为他换上云纹白靴,这个过程不论姜叔,还是易燃,都很安静。
直至穿戴整齐后。
姜叔看着这样的易燃,就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看见那个心思简单,心地纯良的少年。
可少年终究是变了,眉目之间的凌厉,不似从前总是以善待人。而今的他,像锋利铁剑。他曾于痛苦中沉沦,亦曾学着压抑隐忍,当年的懵懂,当年的热血,还有当年的纯粹不知世事,全都随风消散了。
他也曾有过一颗赤子之心。
也曾。
七皇女写完了那封信,正准备让人快马加鞭送信入京,但就在这时,一名心腹很是失态地冲了过来。
心腹气喘吁吁:“殿下,燃……燃郡王,他打进来了!!”
七皇女一怔,她头脑仿若瞬间抽空。
易燃,易燃。
那孩子年少时总是一口一个“七姐姐”地唤着他,因是皇家养子,自成年开始,母皇便封他为郡王,赏他无忧富贵,可当年的少年为了自己,抛下了京中的一切,追随自己跑来江南。
她心口一痛,不禁攥住了胸口处的衣襟。
正这时,有徐徐脚步声响起。
易燃漫步而来,他身后是一片血海。姜叔以及他带过来的人,人人手中提着刀剑,而那刀剑滴着血。
他长腿跨过房门,而后,他看向坐在轮椅之中的七皇女,唇边勾出一抹凉薄的浅笑。
“七皇姐,一别多年,可还安好?”
七皇女怔怔地看向这一身金衣的男子,他是从前的模样,但也长高了一些,他天生俊美,可从前这份俊美是柔和的,而今竟添上了锋利。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阿燃………”
易燃朝七皇女走来,那心腹下意识地便想要阻拦。易燃无视了那心腹,下一刻,姜叔手握长剑横扫而来,热血飞溅,迸了七皇女满脸。
鼻翼间满是血腥,心腹的血从她脸上流淌下来。七皇女的脸色略略苍白。
这样的重逢,实在太过突然,她措手不及。
她盼这日盼了好多年。
她知他恨她,可当真正面对时,才陡然醒悟,原来被他恨着,她这心,竟是这般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