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小二打发走,阿莲取出一包随身带过来的茶叶,亲自为公子沏茶。
这时候天气已回暖了许多,冰雪融化时在路面留下一片泥泞湿漉的痕迹。
公子坐在床边,单手撑着额,漫不经心地看向窗外的长街。
似是在发呆,又似是在想事儿。
阿莲一叹。
自昔日宝威元帅一走,公子心里便像是缺了一大角。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总以为那人情根深种,无论何时何地,只要自己回头,就总能看见那人在身后等待守候。
又岂知,情之一字最是恼人,也最是伤人,往往爱得太倦了,支撑不住了,便想倒不如一走了之,干脆逃离,亦省的自己自困自苦了。
虽不知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但阿莲认为这很有可能便是当初宝威元帅离京的真实心态。
不仅仅是因为身中蛊毒时不时的失控发疯,
更是因为这份感情太过沉重,又已是木已成舟。心爱的人已成为别人的人,爱得太累太累,便是想纠缠,也是无法的。更何况那样的一个人,本就不擅长死皮赖脸的死缠烂打。
昔日若非公子太过主动,凭那人被动的性子,二人怕是终其一生也难以烧出什么爱苗来。
酒楼上菜很快。阿莲之前点的菜被人以托盘捧着,陆陆续续地送入雅间之中。
阿莲从怀中取出一玉盒,玉盒内是一双象牙白的长筷子。她亲自以茶水清洗一遍再将之擦净,这才轻声提醒着青和:“公子,该用膳了。”
青和收回看去窗外的视线,他徐徐坐正了身子,可面对这一大桌子的菜色,却着实是半点食欲也无。
罢了,便吃一些吧,否则身体吃不消,若不吃不喝的,怕是没等寻到那名掌握着宝儿埋尸之处的女子,自己就要先一步吃不消了。
他拿起筷子,每道菜只尝一口,进食很慢。但当一筷子戳进那道清蒸鳜鱼时,一股异香散发开来。
这鱼香清新又不失馥郁。
他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入唇中,细细咀嚼,竟是品出了几分滋味来。
阿莲一直注视着青和,知晓公子用膳时不喜被旁人打扰,便一直默不作声。可她却像是青和肚子里的蛔虫,单是看着青和脸上这副平平淡淡的表情,就已知晓这道菜定是很合青和的胃口。
见青和又夹了一筷子鱼肉,竟是一副胃口大开的模样,阿莲眼神亮了亮。心中暗道回头可得好好打听一下这厨子,公子的挑嘴儿已非一日两日,若是可以,等这趟办完事回京,兴许可以将这厨子带上?
如此,便是公子日后每餐只多吃一两饭,也是好的!
董惠莹不知,她极力避开的人渣如今正端坐在酒楼二楼的雅间之中,品尝着她不久之前烹饪出来的清蒸鳜鱼。
她围绕着灶台忙活得满头大汗。
“梁帮厨你咋这么爱出汗?”张二一副好奇的模样问。
董惠莹:“……”她心道我也不想流汗的,但是没办法啊,骨架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