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痛骂她,诅咒她,但她充耳不闻。
她本就是这种性子,被她折磨过的人多了去了,无数人对她恨之欲狂,恨不得她死,但她还是活的好好的。
她是真正的心狠,善恶不分,是非不明,打小就没有一个明确的善恶观念,只凭着自己的喜好来做事,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可说是无拘无束,也可说是早就野习惯了。
甚至于,就连曾经被她深恶痛绝的父亲、造成她童年阴影的父亲,只要她用心的学习蛊术,只要她成为一名合格的继承人,父亲便也不会去干涉她的私生活。
她杀人,不需要理由,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所以在对翠竹做出那些伤害的最初,她心中毫无内疚。
她是如此的冷血,她明明是在做着伤人的事情,却丝毫也没有察觉到自己的错处,她视之为正常,因为,她自己生之为人的‘观念’,早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已经彻底地扭曲了,根本就从未有过明确的是非观。
直至有一日……
当翠竹用一种近乎于麻木的眼神凝望着她时,当翠竹不再反抗,当那个男人被自己粉碎了所有的意志之时,看着他那深陷于绝望之中的眼神,她却,陡然之间,心,变慌张了!!
她忽然之间发现了一件事,她似乎变成如父亲那样的人了。
而当时的翠竹,就仿佛是童年的自己,被剥夺了所有的自己,那个被人关在小黑屋里的自己。
所以她恐惧了!
她不想自己变成那样的,却在不知不觉中,逐渐变成了自己最为不耻的模样。
此后,也不清楚是出于一种怎样的心理,她一改对待翠竹的态度,停止自己对他做过的一切。
她开始观察他,就像是在观察一个‘参照物’一样,把翠竹当做很多年前的自己,可是,他们之间却毕竟是不同的。
他不是极度出色的,他的容貌也不是极度俊美的。
那个时候的翠竹,甚至比起现在还要显得更加苍老,来自生活得挫折、磨砺、艰辛,使那个当年才二十几岁的男人,拥有着宛若中年男子的面孔。
然而,她却逐渐发现,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那种好看绝不是美至惊艳的,而是笑起来柔柔雅雅的,使人发自内心感受到温柔的。
他喜爱看落花,喜爱看流水,他用他的眼睛,以正确的角度看待整个世界。
他欣赏着属于生命、属于自然的万物之美。
即使他曾被命运捉弄、被世事迫害,可他并未丧失全部的勇气。
他依然可以对生活充满热情。
哪怕只是生活中一件很不经意的小事儿,也能够令他露出美丽愉悦的笑容。
那是和她全然不同的。
明明,她以为,他们是相似的,可是,他们两个有着最本质的不同。
无论遭遇了什么,他的世界依然是彩色的,而自己的世界,却只有无尽的混沌和黑暗。
而,也正是从那时开始。
她憧憬他,她羡慕他,她甚至想要对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