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得到能发挥才能的职务。
只可惜,他如今只是一介方城守,一介魏国边境的城邑守将而已。
但此刻的他,却顾不得伤感。
毕竟方城虽然偏远,但不可否认是魏国的南境要塞,是蒙仲在魏国起步的基础。
目视着乐毅、荣蚠二人代步的战车消失在视线中,蒙仲沉默了片刻,转身对诸同伴沉声说道:“走吧,咱们收拾一下,也得前赴方城了。……阿毅去了燕国,咱们在魏国也得加把劲了,总不能他日阿毅已封君拜侯,咱们这边,还只是一个方城守……”
听闻此言,蒙虎、华虎等一般同伴嗤笑了一下,但立刻就收敛了笑容,露出了满脸的凝重之色。
在旁,向缭平静地说道:“田文不可能一辈子都能打压我等,而我等,也不可能一辈子都只有一个方城守……”
“说得好!”
蒙仲点了点头,旋即目视着诸一干同伴说道:“眼下我等的第一步,即奔赴方城,聚集我蒙邑蒙氏、乐氏、华氏等家族弟兄,以此为核心重新组建一支军队,东可抵抗齐赵、西可遏制秦国,这支军队,将会是日后我等在魏国的保障……”
听闻此言,蒙虎、华虎、蒙遂、向缭、武婴、乐进、乐续等人重重地点了点头。
片刻后,待蒙仲回到城内,回到段干氏的府上,正巧看到段干寅、田黯二人正在堂屋内说话。
待见到蒙仲后,段干寅招招手将蒙仲召到面前,有些惊讶着问道:“听府上的下人说,你身边的同伴中有人离开了?”
听了这话,蒙仲摇了摇头,纠正道:“并非离开,而是为了一致的目标暂时分别。”
闻言,段干寅与田黯对视一眼,都感觉蒙仲此刻的心情稍有些起伏。
不过对于这些小辈间的事,他们也不想参合,因此扯了几句后,段干寅便说起了正事,即蒙仲出任方城守这件事。
“……老夫知道,以阿仲你的才能,屈居于方城守一职,未免太过于屈才,然王令既出,无从更改。不过,咱们可以换个办法……”
从旁,田黯接口道:“我跟段干兄是这么想的,阿仲你先到方城赴职,莫要给大王留下仗着有才能就桀骜难驯的印象,待过些时日……唔,大概在今年年底前,我与你段干叔会再次请见大王,设法将你从方城迁调河东……”
听了这话,蒙仲摇了摇头说道:“两位世叔的好意小子心领,不过小子已经决定从方城起步。”
“从方城起步?”
田黯皱了皱眉说道:“阿仲,你知道方城在哪么?它在宛地,在魏韩楚三国的边界,听闻当地贫穷人稀,你……你可莫要意气用事。”
见此,蒙仲摇头解释道:“田叔误会了,小子并无意义用事,只是小子觉得,方城或许是如今最适合小子的地方……田文刻意打压我,无非就是让我不痛快,只因为我曾经叫他不痛快,只要他还受到魏王的宠信,还在魏国担任着国相之职,纵使有两位世叔出面,恐怕也很难将小子调到河东。退一步说,就算为此与田文撕破脸皮,将小子调到了河东,田文也肯定会从其他方面设法为难小子,与其如此,我不如索性就呆在方城,在那里为魏国重新训练一支军队,这既能增强魏国的实力,亦能增加小子日后在魏王心中的影响力……而田文,他见我老老实实留在方城,应该不至于再故意为难……”
“唔……”
听了蒙仲的解释,段干寅与田黯捋着髯须沉思了片刻。
他们必须承认,蒙仲虽然年纪轻,但考虑事物确实周祥。
“那……我与段干兄能帮上你什么呢?”田黯问道。
蒙仲想了想说道:“首先,我希望能得到更多的军队编制……”
方城,属于魏国的边境重城,因此基本上是一军兵力驻守,即一万两千五百人,但蒙仲的野心可不仅仅只有如此。
在魏国这边,他需要防着田文故意为难他,但放眼魏国最大的敌人秦国,秦将白起比他大不了几岁,就已经是统领近十万秦军的主帅了。
想要与白起抗衡,蒙仲就得得到更多的兵力。
“你想要多少兵力的编制?”田黯低声问道。
只见蒙仲抬起右手,五指伸开,沉声说道:“最起码……五万!”
见此,段干寅与田黯面面相觑。
他们倒不是觉得蒙仲不足以管理一支五万的军队,关键在于后者的职位方城令——虽说方城乃是魏国的南境要塞,但也不至于派驻五万军队吧?
而知道这五万军队可不仅仅只是一个数字,考虑到军队士卒的钱饷,每日损耗的米粮,这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见段干寅与田黯面露难色,蒙仲当即说道:“我可以少要一部分军队的钱粮,不足部分我自己想办法,只要两位世叔能说服魏王给我五万人的编制……”
“你自己想办法?”田黯吃惊地说道:“想要养活一支五万人的军队,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蒙仲正色说道:“话虽如此,但没有足够的兵力,于国内无法引起魏王的重视,于国外……秦国虽说暂时与我魏国言和,但他意图东进中原的野心却不会熄灭,有足够的兵力,日后我才有更多的选择。”
听闻此言,田黯与段干寅对视一眼,默默地点了点头。
其实他们听得出来,蒙仲是想训练一支完全听命于他的军队,日后拿这个作为依仗与田文抗衡。
平心而论,这对魏国、对王室也并非全然是一桩好事——以蒙仲的才能,再让他得到五万人的军队编制,日后魏国还有几人能驾驭他?
至少田文办不到!
但段干寅与田黯皆颇有默契地没有提及。
于公来说,蒙仲的确说得没错,似他这等擅战之将,手中必须有一支值得信赖的军队,日后才能抵挡住秦国的军队。
而于私来说,蒙仲也是他们这边的人,是他们太子魏圉派系中的之一,蒙仲能得到更大的权力,这对他们来说也是有利的。
毕竟就目前而言,国相田文对魏王遫的影响力的确是大,以至于魏王遫看重田文胜过看重太子魏圉,这在段干寅、田黯等魏国本土贵族而言,本身就是一桩“本末倒置”的事。
那田文,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外人而已!
至于蒙仲日后手握兵权,是否会做出有损于魏国、有害于魏王室的事,段干寅、田黯对此倒并不担心。
毕竟蒙仲乃是庄子、孟子的弟子,且他们也早已摸透了蒙仲的品性,纵使日后蒙仲在魏国权倾朝野,又怎么可能会做出窃取国家的丑恶行为?
考虑到这些,田黯点点头说道:“好!这事我来想办法……倘若这次那田文还要从中作梗,我便卷起袖子与他搏斗,他姓(氏)田,我也姓田,没什么大不了的!”
纵使蒙仲此前满脸凝重之色,亦被田黯这话给逗笑了。
还别说,田黯与田文都姓田,但事实上,田黯乃是魏国本土的贵族后人,而田文,确实出自齐国的田氏,确切地说,是曾经陈国公子陈完的后人——这两个田氏,往前追溯百来年也不是什么同宗。
听了田黯不正经的话,段干寅无语地摇了摇头,旋即又问蒙仲道:“其他呢?除了军队的编制,其他贤侄可还有什么需要老夫二人帮忙的?”
“这个嘛……”蒙仲犹豫了一下,旋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虽然此番没能当上河东守,但……还是希望世叔能资助小子一批战马,小子还是想组建一支骑兵……”说到这里,他又连忙补充道:“至于买马的欠款,希望世叔能允许小子拖欠一段时日,但我保证日后会如数奉上……”
“哦,你说这事啊。”
段干寅捋了捋髯须,随意地说道:“当初老夫许诺过,只要你能当上河东守,就赠你万匹战马,即便如此你并未当上河东守,那索性就折半……赠你五千匹!”
“五千匹?”
蒙仲被段干氏一族财大气粗给惊到了,五千匹战马竟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他连忙拱手谢道:“多谢世叔!”
“不必谢。”段干寅摆了摆手,旋即笑着说道:“老夫与你田黯叔不同,我段干氏一族,历代都是商贾……”
蒙仲一听就懂了,当即拱手说道:“世叔有何要求,尽管吩咐。”
段干寅也不客气,嘴里当即迸出两个字:“西河(郡)!”
“西河?”蒙仲微微一愣。
“唔!”段干寅点点头,沉声说道:“曾经我魏国占据西河时,西河皆是我段干氏的牧场,然而如今,那片地方却被秦国所占据……贤侄,你不必谢老夫,老夫今日赠你五千匹战马,即希望你日后能帮我魏国,帮我段干氏夺回西河,那里才是我段干氏祖祖辈辈的家业所在……”
蒙仲闻言点了点头,也没有立刻就许下什么承诺:“小子记下了!”
然而听了这话,段干寅却很高兴,当即又许诺会资助蒙仲一批钱财,助蒙仲组建新军。
显然,他是把筹码压在了蒙仲身上,寄希望于蒙仲日后助他们从秦国手中夺回西河。
五日后,待诸事安排妥当之后,蒙仲带着蒙虎、蒙遂等一干同伴,在麾下直率的曹淳、蔡成、魏续那两千余魏武卒的保护下,朝着宛地方城徐徐而去。
方城虽远,但不可否认是他迄今为止所得到的最高的职务。
叶城、舞阳虽然贫瘠人稀,但却是迄今为止所得到的唯一的食邑。
要说一点也不激动,这当然也不可能。
说不定在不远的日后,他会因此被魏王封为方城君,或者是舞阳君。
舞阳君蒙仲……
听上去似乎还不错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