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对手时,忽然换了一个弱小的对手,这反而使他们感到不适应。
就好比去年前往征讨赵国的白起,还没怎么发力,就把赵将李跻与韩徐杀得溃不成军,以至于得胜后几乎没有感受到什么切实的喜悦,反而有种莫名的空虚。
卫援笑着点了点头,旋即又问白起道:“白帅,接下来怎么办?还是按照那个约定么?”
“唔。”
白起点点头说道:“为了防止过于明显,你也可以派些士卒去偷袭对面……声势弄得大些,你明白么?”
“明白。”卫援点了点头。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
无非就是故意弄出动静叫对面得知,让对面能够击退他们呗。
见此,白起亦点头说道:“总之,这样一来,三晋联军也不至于会怀疑齐燕两军,到时候,三晋联军为了打破僵局,多半会将蒙仲调往这边,而用齐燕联军代替蒙仲此前的驻军位置,到那时,便是我等发动反击的时候了……在此之前,千万要沉住气,另外稳定好军心,莫要让军中士卒对齐燕联军产生太强烈的憎恨,免得发生什么变故,破坏了我等的大计。”
“喏!”
卫援抱拳应道。
“好,那这里就交给你与胡郁,我先回函谷关了。……函谷关那边虽然有司马老在,但考虑到那蒙仲诡计多端,我还是有些不放心。走了,靳,王龁。”
“末将送送白帅……”
不说白起带着司马靳、王龁一行人返回函谷关,且说田触与乐毅回到军营后。
回到军营后,田触便写了一封战报,派人送往三门峡联军大营,即李兑与暴鸢此刻驻军的位置。
约两日左右,这份战报便率先送到了李兑与暴鸢手中。
在看过战报后,李兑与暴鸢还是颇为满意的。
虽然在驻军南边的群山之后,田触与乐毅所率领的齐燕两军在长达整整半个月的时间内,只顾着建造营寨,不曾与秦军交战过一回,哪怕小规模的试探也没有,但在半个月后,这两人总算是跟秦军交锋了一场。
暂且不论这场仗是胜是败,只要田触与乐毅有与秦军交战的意思,李兑与暴鸢就足够满意了,更何况据田触在战报中所言,这场双方投入约三万五千人规模的厮杀,齐燕联军的牺牲在三千人左右,负伤者数千,而对面秦军的战损则在两千人左右,总的来说,齐燕联军稍落劣势。
在正面对抗秦军的情况下,仅仅只是稍显劣势,这还要指责什么?又并非人人都是蒙仲。
“总算是不枉我等一次次派人催促啊……”
在看罢战报后,暴鸢笑着说道。
李兑捋着胡须笑而不语,他也觉得,应该是他们一次次地派人催促,给田触与乐毅造成了压力,逼得二人终于肯率军与秦军交战。
“还不够。”在微微摇了摇头后,李兑压低声音说道:“依我看来,此次只是田触被逼无奈,是故不得不与秦军交战,向我等表明态度……但即便如此,齐燕两军依然是我联军的隐患,在郾城君那边打造完足够的楼车与抛石车前,还是尽可能地叫田触与秦军拼个两败俱伤吧,到时候,我三晋的军队,也好少损失一些……”
听到这话,暴鸢表情古怪地看了一眼李兑,意有所指地问道:“奉阳君就不怕因此得罪了齐王,从而失去了齐国的支持么?”
李兑微微一笑,也不解释。
诚然,他李兑素来主张联合齐国、对抗秦国,但倘若齐国突然变得强大,强大到可以不在乎与赵国结盟,那么他李兑对齐国的作用,也就微乎其微了。
而一旦失去了能够影响齐国的能力,他还保得住赵国国相这个位置么?
要知道,自从赵王何重新执掌国政之后,朝内就有一帮此前在他面前根本不敢大声说话的家伙,时不时地在赵王何身边挑唆,希望赵王何罢免他李兑的国相之职,只不过赵何城府极深,至今也没有做什么。
但即便如此,李兑还是感到了危机。
他知道,赵王何是一个比其父赵主父更注重赵国利益的君主,他李兑若是想要保住国相的位置,就必须证明他对赵国是有用的,否则……一个能狠心逼死亲生父亲的君主,李兑实在不敢想象他一旦失势,那位年轻的君主会如何处置他,处置他李氏一族。
或许到时候,他李氏一族只有放弃祖祖辈辈所居住的故乡,被迫逃离赵国,令择他处。
而这,是李兑万万不想看到的。
深深吸了口气,将心中的胡思乱想抛之脑后,李兑转头对暴鸢说道:“抄录一封战报,派人送到郾城君那边吧?也好让郾城君稍稍放心,安心对付秦军。”
“唔。”暴鸢笑着点了点头。
原来,在田触与乐毅按兵不动的这半个月里,蒙仲也是曾时不时地派人到这边来,向李兑、暴鸢等人询问齐燕两军的现况。
因此,今日收到了田触的战报,李兑与暴鸢自然要立刻派人抄录一封送到蒙仲那边,免得蒙仲因日日关注齐燕联军而分心。
毕竟,无论是李兑还是暴鸢,都指望着蒙仲能帮助他们击败秦国呢。
当即,暴鸢便亲自抄录了一封田触的战报,派心腹近卫加紧送到道中魏营,送到蒙仲手中。
当晚,约戌时前后,暴鸢的两名近卫驾驭战车赶到了道中魏营,在求见蒙仲之后,将抄录的战报交给了蒙仲手中:“郾城君,今日齐军的主将田触派送来战报,大司马抄录了一封,派我二人给您送来。”
“哦?”
蒙仲闻言很是惊讶,问道:“齐燕两军终于与秦军交锋了?”
说罢,他摊开战报粗略扫了几眼,发现果然是一封与秦军交战的战报,心中大悦。
他唤来了帐外的近卫,吩咐道:“乐输,你带两位下去稍作歇息,弄些酒菜与他们。”
“喏!”
“多谢郾城君!”暴鸢派来的两名近卫闻言大喜,在道谢后,躬身而退。
此时,蒙仲这才重新摊开那份战报,仔细观阅。
可看着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却徐徐收起,取而代之则是一副狐疑之色。
只见他将这份战报摆在面前的矮桌上,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两日前,也就是六月二十八日……过了整整半个月,这次才是首战么?”
他口中喃喃自语。
这份战报,怎么说呢,字里行间所描绘的其实也并无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蒙仲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对。
先说田触与乐毅在那几座群山上安营扎寨这件事吧。
十万齐燕联军!
这个规模足以惊动白起,足以让白起立刻从函谷关前往门水秦营了吧?
而白起那个家伙,为了胜利从来是不择手段,按蒙仲对他的了解,白起多半会派人放火焚烧那几座山丘,逼迫齐燕联军退回群山的东侧——哪怕这个举措并不能使齐燕联军受到如何严重的损失,但也足以拖延齐燕联军立营的时间。
以白起为了胜利无所不用其极的性格,他一定会放火的。
但……白起没有。
近几日十有八九就在门水秦营的白起,并没有放火烧山,以至于田触在这份战报中所说,他已初步建立了营寨。
其次,这份战报中所描述的,发生于六月二十八日的那场交锋,也发生地极其诡异。
过程与结果没什么问题,但动机呢?
田触作为田章栽培的将领,在明明知晓秦军厉害的情况下,不用计策、不用偷袭,就这么直接攻过去了?
而更诡异的是,与其交战的秦军也不知在想什么。
从秦军起初不加大力度骚扰齐燕两军这件事来看,当地的秦军应该是偏向于防守,不敢贸然迎击;可当六月二十八日齐燕联军对门水秦营发动攻势时,当地的秦军又立刻改变了应敌的方式,主动出击抵抗齐燕联军,而不是利用营寨来防守,一下子就从防守向变得进攻欲十足。
这实在是很违和。
就仿佛,齐燕联军纯粹是为了打而打,根本没什么经得起推敲的理由;而秦军,前前后后的应对简直就像不同的两支军队。
还有白起……
这厮在听说十万齐燕联军前往门水秦营后,绝对会从函谷关这边赶往门水秦营,可是从田触这份战报中,蒙仲根本看不出白起在门水秦营那边有什么作为。
虽说蒙仲很看好乐毅,但考虑到乐毅此前从未有过与白起交手的经验,不至于一上来就让白起无从下手,什么尝试都不做吧?
『……不太对劲。』
瞥了一眼桌上的那份战报,蒙仲深深皱起了眉头。
此刻的他,心中有一个不好的猜测,但他不敢肯定,他需要田触接下来几份战报去验证他的猜测。
思索了半响后,他挥笔写了一封书信。
在这份信中,他先是称赞了田触与乐毅首战的战果,其次便是勉励二人,且催促二人继续对门水秦营施压,为他创造机会。
“来人,立刻将这份书信送往齐燕两军的主营,交予田触。”
“喏!”
进入帐篷的近卫接过书信,躬身而退。
『究竟是怎样,过几日就清楚了……』
看着摇曳的帐幕,蒙仲暗自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