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而且曾单独与安定公主在此,所以,皇后无法洗脱嫌疑。”
“大胆。”
长孙无忌冷哼一声道:“没有确实证据,岂能胡乱猜测,要以我看,武昭仪应对倒是很冷静啊,居然第一个想着通知陛下?而且我听宫女说,昭仪当时没有落泪,似乎并无悲戚之意。”
李治急道:“舅舅,你这是何意?安定是媚娘的亲生女儿,岂有它念!”
苏大为也道:“国公,人在猝临大变,有些人当场会反应,有些人,则需要一个时间缓冲,不能以此就说昭仪不难过。”
长孙无忌双手负后,仰头大笑两声:“原来如此,那以苏帅所说,何尝不是妄言?说皇后有嫌疑?就因为皇后在现场?证据呢?谁人亲眼见到皇后对安定公主不利了?
以堂堂皇后之尊,若有歹心,何须亲自动手。
再则,我也问过女医,安定公主身上,并无任何伤痕。”
说到这里,长孙无忌向着李治轻轻拱手道:“臣理解陛下担心安定公主,也明白做为一个父亲,听到孩子遇险,内心的震惊和悲痛。
但,臣还是那句话,无凭无据,不可以诬陷攀附皇后,否则……”
他的眼神向苏大为瞥过来,幽幽道:“其心可诛!”
苏大为的额头,微微渗出汗水。
长孙无忌,果然不好对付。
其实真相如何,对长孙无忌这种政治生物来说,已经不是最重要的。
长孙无忌很清楚一点的是,之前柳奭已经被从中书令的位置上罢免。
这是一个非危险的讯号。
如今李治又对王皇后强烈不满。
这对他长孙无忌来说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属于自己的“领地”在不断被压缩。
皇后这个位置,关系后宫,实在太过重要。
王皇后及身后家族又属于长孙无忌这边重要的盟友,大家同为关陇贵族。
长孙无忌是无论如何,不能眼睁睁看着王皇后倒下的。
皇后被废,会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
比如,武媚娘很有可能被立为新皇后。
又比如现今太子李忠,将会失去助力,很有可能被李治废掉。
再然后,武媚的长子李弘很可能被立为太子。
一子错,满盘输。
若说大唐皇权是一盘棋,皇后这个位置,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是绝不容有失的关键节点。
哪怕王皇后真的杀了武媚娘的女儿,长孙无忌都得设法给她圆回来。
何况安定公主未死。
许多纷乱的念头在苏大为脑海里闪过,他深吸了口气,集中精神道:“国公,实不相瞒,此前臣曾送一面铜镜给安定公主,此铜镜有辟邪镇宅之功效。
方才臣已经验过,铜镜里元炁大为衰减,分明是有邪物做祟,经由铜镜镇压。
也幸亏有此镜镇于公主寝宫,臣才能及时将公主救回来。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话说完,李治不住颔首,显然十分认同。
“此次多亏阿弥送的铜镜护住朕的女儿,现在想想还有些后怕,当时,当时朕真怕会失去安定。”
苏大为向长孙无忌继续道:“国公若不信,可询问守住宫门的宫女和内侍,我问过,他时他们听见屋内有异响,但是没有皇后的命令,谁都不敢进去看。
只从外面瞧到寝宫里有黑雾缭绕,还有诡异的响声。
国公,此前公主寝宫一直很安全,也没有任何不洁之物,但是皇后去了以后,就发生此等事。
恐怕,具体缘由,要问过皇后才知道。”
苏大为向着长孙无忌抱拳道:“若能由臣询问皇后具体经过,定能找到线索。”
这话说完,李治长出了口气,连连点头道:“苏帅所说,甚为有理,国公,依朕看,此案就交由苏副帅来查。”
说着,他又补充道:“宫里这些人,朕现在信不过。”
啪啪啪~
长孙无忌微笑着鼓掌。
这个举动,令李治和苏大为都颇为意外,一时不明所以。
“精彩啊精彩,刚才苏副帅一番话,看似入情入理,连我都信以为真。”
长孙无忌眼睛微眯,从双眸缝隙里,透出危险的光芒:“可惜,我还是从中听到一个破绽。”
“破绽?”
苏大为愣了一下,自己刚才说的话算是比较中立了,这还有破绽?
皇后要是不查,安定公主的事,怎知到底是谁做的?
哪怕皇后真是被人陷害,也得问过口供吧。
想了想,苏大为向长孙无忌道:“不知臣的推断有什么问题,还请国公指点。”
“呵呵。”
长孙无忌抚着长须,笑了笑:“苏副帅说铜镜辟邪,是以送予安定公主,但是,谁知这铜镜究竟是辟邪,还是诅咒公主?谁能证明?”
空气里,仿佛有一条看不见的绞索,一下子套在苏大为的脖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