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想说的。”
王方翼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他,冷然一笑:“你这人倒是奇怪,寻常人落入牢中,只怕哭着喊着替自己辩解,以求宽恕,只有你,却反其道而行之。”
“县君,国家自有法度,我有没有罪,要靠你审过案子,才能判断。”苏大为微微摇头:“又岂是我自己辩解就能改变的?”
何况,苏大为还记得尉迟宝琳跟自己说过,这位王方翼,太原王氏族人,当今皇后的堂弟。
就凭着王皇后这层关系,苏大为也不信自己开口能改变什么,与其如此,不如闭嘴。
牢内一时沉默下来。
阳光下,王方翼两眼微微眯起,目中光芒闪动,似在复杂思考。
他的年纪看上去在三十许,身长六尺余,体形强健,透着一股彪悍之气。
与其说是县君,不如说更像是一名武将。
其实大唐初创,虽经过高祖李渊和太宗李世民,但也不过数十年。
依旧武风大盛。
何况大唐外部的边患也一直未曾平息,如突厥、吐藩、高句丽等,依旧实力强劲。
是以许多大唐官员,本身就是武将转职。
有战事需要时,这些官员也随时能披甲上阵。
在这个时代,文武的分界并不明显。
儒家孔子提倡的君子六艺中,也有“射”和“驭”。
王方翼想了片刻,似是拿定主意,开口道:“你知不知你所犯的案子可大可小?”
“我杀了人,杀人偿命,如何可大可小?”
苏大为微眯的眼睛张开,目光澄澈的看向王方翼。
昨日与长孙无忌决裂,之后遇到不明身份的武士围杀,又遇到秦怀玉这个七品异人出手。
最后经过一番激战,终于摆脱了秦怀玉,得以脱身。
但是今日早上,便有万年县的不良人及武候、县里的捕快过来拿人。
只是一转念,苏大为便熄了反抗之心,跟随他们归案。
到了这边才知道,被人指证昨日在长安城外杀人。
长孙无忌当真是好计谋,环环相扣,滴水不漏。
苏大为暗自苦笑,当时就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招后手。
如今只能见招拆招了。
好在万年县中,有狮子苏庆节在,想必不会令自己吃太多苦头。
那几个武士,身份不明,再说苏大为纯属自卫,这案子,应该还有转寰的可能。
就在他如此想时,对面的王方翼幽幽道:“你知不知道,昨夜,在长安县还发生一起命案,是与你有关。”
“什么?”
“长安县公交署中,一名叫劳三郎的人,应该是你的人吧?死在署里,无人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但是死状诡异,坐在那里,面露微笑,像是遇到极开心之事。”
“劳三郎死了?”
苏大为一个激灵,右手一下子抓住牢门栅栏:“怎么会,前几日他还好好的。”
“千真万确。”
王方翼继续道:“在今日早些时候,还有一件案子,开远门外,金吾卫查验一队西域来的商队,结果里面有个胡商突然死亡,而且死的时候,是面朝着开远门跪下,双手合什在胸,面露微笑……”
这话说出来,苏大为只觉得脑中“嗡”的一下。
他嗅到了一股不祥的味道。
两件案子,绝不是偶然。
而是有某种联系在里面。
劳三郎为何会死?
那个胡商又是怎么回事?
一时之间,苏大为发现自己再难维持冷静的心绪。
“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王方翼冷静的看着他道:“出事的这支商队,是属于胡商思莫尔的,听说,他在为你办事?”
苏大为脸色微变。
“承接这次货运的,从太原一路过来的,是公交署,听说也和你关系甚深。
对了,这支商队里,还有一个人,是你的朋友,太原人氏,名叫狄仁杰,现在,他也下在狱中。”
苏大为心中一震。
有那么一瞬,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狄仁杰大兄,来长安了?
沉默片刻,他深吸口气,缓缓道:“王县君,你跟我说这些,究竟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你最近可能不会太好过。”
王方翼笑起来,看到苏大为的眼神渐渐变得锋利,一股无形的压力,从苏大为身上源源不断的散发出来。
他摆了摆手:“你暂且放心,我没有恶意,我说这些,只是善意的提醒。”
“善意?”
苏大为瞳孔微缩:“你是王皇后堂弟,对我却有善意?王县君,这话,您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