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应了一句话,敌人比想像得更无耻。
谁料到上官仪和郝处俊等人居然能令王伏胜出来作证。
指证武媚娘和郭行真对太子行厌胜之事。
这件事,对李治的打击之大,只怕超过了对武媚娘弹劾本身。
王伏胜并非寻常太监,而是陪伴李治多年的贴身太监。
这样的人,不动声色间,居然成为了上官仪那边的棋子。
如何能令李治不震惊,不震恐和反思。
王伏胜在他身边多年,若此人是站在世家门阀之上,做世家的卧底,眼睛看,耳朵听,那李治在这些世家门面前,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这才是最可怕的。
现在,所担心的一切发生了。
但吊诡之处在于,从朝会以后,宫里和宫外,反常的陷入沉默。
如今,朝中看似平静,实则一触即发。
“宫里似乎有意封口,想将此事压住。”
“弹劾当朝皇后,这些人真是疯了。”
“还令陛下身边心腹太监站出来替此事背书,这些外臣的手已经伸到内廷了。”
“陛下不会高兴的。”
“这次就算陛下不高兴,也得先解决自己背后起炎的危险。”
“关键不在武后有没有联合郭行真行巫蛊之事,关键是陛下如何看,群臣如何看?这事既然爆发出来,就得有一个说法。
若陛下不能以德服人,以理服人,强用手中权力去保下武后,今后,只怕会陷入更加不利的局面。”
“接下来局势会如何发展?”
“上官仪即已经弹劾武后,而且是用巫蛊来指控,那便不是寻常的指责,这是冲着废后去的……”
安文生摸着脸颊,缓缓道。
他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麻。
那是一种无形的恐惧。
就像是看到面前有一个巨大的漩涡,无论谁靠近都会被吞噬下去。
就是这种可怕的感觉,令他都忍不住想逃离得远远的。
“废后?”
苏大为喃喃的重复了一下。
他记起来了,按史书记载:大唐麟德元年,皇后武则天引道士入宫,行厌胜之术,被宦官王伏胜告发。
当时,唐高宗常被武则天压制,对她已有不满,意欲将她废为庶人,便密召上官仪商议。
上官仪道:“皇后专横,海内失望,应废黜以顺人心。”
高宗便命他起草废后诏书。
当然,这些史书上的记载,在现在苏大为想来,全都是狗屁。
身处在历史洪流中,他清醒的知道,所谓李治与武媚娘的矛盾,并非根本矛盾。
但舆论和书写历史的权力,掌握在文官集团的官僚手中。
也同样掌握在世家门阀手中。
至少就苏大为双眼看到的,这是以上官仪为代表的门阀贵族,对李治代表的皇权,发起的一次背刺。
若是李治身体健康,他们绝计不敢。
但李治的身体,实在是受家族遗传的痛风和心血管疾病太久了。
天知道他的身体还能坚持多久。
太子李弘现在看,身体比李治还差。
这才助长了那些人的野心,令他们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没错了,就算是弹劾武后,也还是在试探李治,不断压缩李治的边界和生存空间。
若李治连废后都忍了,下一步,只怕……
“我们现在该如何?”
周大龙喃喃道:“朝中这种漩涡,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连李义府这种人,也说倒便倒了。”
“我现在脑子还乱,让我再想想。”
苏大为深吸了口气,手指在桌上无意识的划动着,停了片刻,忽然抬头道:“什么是我们得根本利益?”
“什么?”
“这次事件里,我们的利益是什么?如何才能保住我们的利益?这才是本质。”
“你想说……”
“武后不能倒下。”
苏大为斩钉截铁的道:“虽然如今我看似与武后走得不近,但我能有今天,全赖与武后相识,若武后倒了,我势必也会被那些人清算。
救武后,就是救我自己。”
“你这是要将自己的生死荣辱与武后绑在一起?”
安文生微微抬眉,细长的眼眸里,闪过一缕不安。
但他随即点头道:“不过你说得不差,无论怎么看,你身上武后的铬印是洗不掉的,无非是你看着还有点人性,不是那种趋炎附势之辈。
但如果真是政争,真到了那种时候,好人或者坏人都不重要……”
“屁股最重要。”
“我们早就已经站好队了。”
“既不是站武后,也不是站上官仪,站门阀,我们是站在陛下一边。”
“那现在该怎么办?局势如此,我们能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