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
刘仁轨是熊津都督,亦为唐军名将。
他一人在,能顶十万大军。
苏大为能放心从辽东回来,也正因为有刘仁轨顶在百济。
有刘仁轨,有倭国忠于大唐的仆从军,这便是双保险。
以刘仁轨的身份位置,如此重要,若他出事,自己为何从未耳闻?
这从情报上来说,是重大的失误。
苏大为难以接受。
“他真的死了,是上元节后的事,传到长安,已经是五月,我过来前,刚知道此事,长安知道此事的人,不超过五人,陛下严令封口,秘而不宣。”
明崇俨道:“临行前,武后特意告知此事,让我转告与你。”
贼你妈!
苏大为一脸铁青。
这些年,有十来年了,他在军中指挥若定,任凭敌人千军万马,哪怕在最艰难的时刻也没显过一丝的慌张,但在这一刻,听说刘仁轨的死讯,苏大为心境大乱。
“苏县令,可想知唐军是如何败的?”
“不必说了。”
苏大为脸上现出悲愤之色:“先是丢了倭国诸岛,放高市倭王回倭,接着又是刘仁轨出事……以刘仁轨的能力,他绝不会是在战场上输给敌人,定然是被人暗害,但是失去他,熊津都督府必然涣散,力不能支,百济的地,只怕保不住了。”
明崇俨眸光一闪,脸上微露惊异,向苏大为拱手道:“以前我总有些……觉得苏县令是凭着贵人扶持,如今才知道,盛名之下无虚士,苏县令虽不知来龙去脉,但你所猜的分毫不差。”
停了一停,明崇俨的脸上,也流露出一丝感概之色:“依安东都护府奏报,熊津都督刘仁轨上元节应新罗王金法敏之邀,参与庆祝,船行中途,遭不明身份盗匪所袭,刘仁轨与船俱沉。
其后高句丽与百济乱臣四起,口称复国,攻陷熊津都督府,唐军损兵过万,都督府被夷平……”
苏大为脸色变幻,拳头不自觉的握紧。
奇耻大辱!
刘仁轨之死,与昔年第一任熊津都督王文度简直如出一辙。
当年新罗打着慰劳的旗号,备礼求见王文度,随后王文度便暴毙,苏大为也因此临机受命,暂代熊津都督之职。
而如今刘仁轨也是这般……
真当大唐好糊弄?
先是倭国反复。
接着便是熊津都督刘仁轨遇袭,熊津都督府被灭。
这事要是没有倭国和新罗狼狈为奸,苏大为打死也不信。
大意了啊!
我的陛下,我的武后阿姊,打蛇不死,反遭蛇噬。
这些岛民,皆是畏威而不怀德,死性不改的凶徒。
若是当年留自己镇守,或者是听自己的安排,何置于此,何置于此啊!
“苏县令,苏县令?”
明崇俨见苏大为一言不发,脸色难看,忍不住问道:“你在想什么?”
“新罗、倭国,死性不改,反复无常,这种猾贼,就算几千年后也不会改,我要上旨求陛下和武后,令我为熊津都督,给我一万人马,我便平了倭岛,灭了新罗,让这两个撮尔小国永远消失,永为大唐内蕃。”
苏大为冷笑道。
明崇俨摇头:“大唐的危险不在外,而在内,依我看,苏县令还是先把眼前的事解决吧。”
他特意咬重了“苏县令”三个字,乃是提醒苏大为,他现在的职务。
同时心里也在奇怪,苏大为说话有点奇怪,为何说新罗和倭国几千年后也不会改,跟他能看到几千年后似的。
还说什么永为大唐内蕃,简直吃饱了撑的。
能把眼前这一关过去,大家能快点回长安才是正题。
在这黄安县,如此残破荒凉,又是疫疠之地,真的能把人逼疯的。
“刘仁轨之事后,各种异象灾情并没有结束,不久前雍、华、蒲、同四州大旱,剑南道也出现旱情和疫情。”
明崇俨声音越发低沉道:“天下赦了,年后改了,宰相辞了,老天仍然在示警,你说,问题出在哪里?”
问题出在哪里?
这是全大唐子民心中的疑惑。
而这个答案只有一个,连宰相辞了都不能阻挡老天爷发怒,那说明了什么?说明问题在天皇与天后身上。
“这……”
苏大为从方才激愤的情绪里回过神来:“陛下与武后如何应对?”
“武后已向天皇递了奏折,请求避位。”
“啊?”
请求避位,也就表示这锅是我的,因为我无德,所以上天示警,与陛下无关。
现在我武媚娘愿意背起这口锅,请陛下免去我的皇后位。
嘶~
苏大为暗吸了口凉气。
心中想的是:媚娘阿姊,这是用了一招险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