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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上去,倒是支持苏大为的占了大多数。
文臣班列里,站在队首的右相李敬玄眉头微不可见的挑了挑。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长长的队列。
百官中有一人立刻会意,站出来大声道:“天皇天后,臣有事上奏。”
此人乃是兵部郎中王悠之。
大唐兵部官职为尚书一人,正三品。
侍郎二人,正四品下。
郎中二人,从五品上。
员外郎二人,从六品上。
职方、驾部、库部三司,各设郎中一人,从五品上。
员外郎一人,从六品上。
主事二人,从八品下。
郎中不过区区从五品上,看上去在这满朝文武大佬面前,官职不高。
但实在是个要紧的位置。
最关键的是,他本就是兵部的人,说起话来,也就格外有份量。
不待珠帘后的李治和武媚娘开口,王悠之已经迫不急待的道:“方才大将军所说,兵部需要知兵,这是对的,但是想任尚书一职,不是光懂用兵就足够的。
毕竟兵部领兵曹、职方、驾部、库部四司。
职掌武官铨选考核及军籍、地图、疆界、边防、车舆、厩牧、驿传、装备、军械、仪仗等军事行政之节制。
这非寻常武人所能胜任,非得文武全才不可。
臣知开国伯素有战功,但毕竟年轻,对这些政务,只怕是有所不及……”
这话说得看似合情合理。
先前站出来为苏大为张目的武臣们,一时哑口了。
举荐是要担责任的。
兵部尚书又确实是一个要紧的位置。
万一苏大为真在位子上弄出什么事来,今日举荐者,到时是要付连带责任的。
这……
含元殿内,气氛一时尴尬。
最先站出的吏部侍郎谷德昭见状,抚须冷冷一笑,趁热打铁道:“兵部尚书不但要知兵,更要懂理政,要懂得与各部协调,处理好军中要务,解决大军后顾之忧,为国分忧,为陛下分忧。
此位高权重,以苏大为年小德薄,何德何能,能坐上这个位置?
若他能坐,这朝中谁人又不能坐?”
这话说得,便有些刻薄了。
谷德昭轻抚长须,正气凛然中,又挟着一丝轻蔑之色。
他们这帮老臣,是随着太宗当年一起打天下的。
最看不起的,就是现在的年轻臣子。
毛都没长齐,一个个急不可耐的想要权力。
真给你那个权力,你驾驭得起吗?
一帮乳臭未干的小子,在这朝堂上,还是太嫩了点。
心中冷笑着,谷德昭叉手遥向珠帘后的李治和武媚娘下拜。
“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名,三思而行。”
含元殿中,文武百官的眼神变得更加诡异起来。
有的在看谷德昭,佩服他的勇气。
也只有这种两朝老臣,说话才敢不给李治面子。
当真是一块硬骨头。
有太宗朝时的魏征之风。
也有的看向苏大为,存心从他的身上看笑话。
可惜,苏大为的表情是,没有表情。
那些想从他身上看到痛苦悔恨和纠结的人,不由有些失望了。
谷德昭文官出身,一张嘴皮子也是相当利索。
不等李治开口,他便要继续说下去。
哪知刚张嘴,一句话刚要出来,便听身旁一声厉喝:“臣以为谷侍郎老眼昏花,恐怕肾有点虚,请天皇天后赐谷侍郎提前下殿,回家歇息去。”
噗!
这话可真够损的。
所有人的眼睛,唰的一下集中在说话的人身上。
苏大为。
妈的,忍了那么久,终于不忍了吗?
文臣中的右相李敬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似笑非笑。
站出来就好,正愁你不出来,没机会抓到你。
既然你主动出来,那咱们文臣这么多官员在这里,也不是吃干饭的。
今天要是能让你顺顺利利当上兵部尚书,那就算我们输。
这时谷德昭也回过味来,向着苏大为怒目而视。
下巴上的白胡子翘起,整张脸都涨成了紫色。
“小竖子你说什么?”
“老爷子你说话注意点,这里是含元殿!天皇天后都看着的!”
苏大为不甘示弱,微笑着提醒:“我祝你身体健康!”
这话听着不像好话啊?
还说不是反讽?
你这特么的是恶毒诅咒吧!
一定是!
谷德昭脖颈上的粗筋一根根的浮突起来。
脸色微微涨红。
胸膛急剧起伏,撸起袖子骂道:“小坚子!”
“老匹夫!”
“贼你妈!”
“娘希皮~~”
沃草!这怎么还骂上了?
亏谷德昭六十余岁的老人,居然真的撸起袖子就冲上去。
看起来是要和苏大为作过一场,撸起袖子直接开片。
差点忘了,跟着太宗时的旧臣,都是文能下马安天下,武能上马去砍的猛人。
这谷老爷子,当年也是跟着太宗砍过人的猛男。
虽说年纪大了点,被苏大为不留情面的一怼,当真是打算血溅五步。
幸好还没真的冲上去,就被一帮文臣七手八脚的拉住。
“谷侍郎息怒!”
“天皇天后在看着呢!”
“别中了这小子的奸计!”
“苏……这个幸进之臣,绝对是幸进之臣!”
“大唐怎么能让这么个毫无礼义廉耻的恶贼任兵部尚书!”
“老夫第一个不答应!”
“若他今天能当兵部尚书,老夫就一头撞死在这阶下!”
谷德昭怒火中烧,厉声吼道。
苏大为的眼角跳了跳,心中道:尼玛,这不是给自己立flag吗?
他清声咳嗽了一声,将手掌在耳边竖起:“老子你刚才说什么?”
“老夫说,若你今天当兵部尚书,老夫就一头撞死!”
“一言为定!”
苏大为向一脸暴怒的谷侍郎正色道:“这场赌约,我苏大为接下了。”
哈?
被一帮文臣按住手脚的谷德昭愣了一下,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