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著们可不是善男信女,岛上现在的情形也使得上下文武失了自信,民壮们
被派往疏散点的也委实是不少。
就算如此,军堡,壕沟,鹿角,箭楼,长垒,拒马,各种防御设施一应俱全,还是有两万余人的民壮分列在十余里的防御阵线之前,另外还有两千余人的警备士,穿着黑色武袍,挎刀,背负弓箭,在南北两堡最紧要之处防御。
不管是民壮,或是警备士,又或是府军将士,从脸上都是看的出来他们充满了紧张神色。
到这个时候,众人才感觉到,大战将至,而岛上根本没有做好准备。
并不是说军队武备不修,民壮数量不足,防御设施没有备好。
而是心理上,所有人还接受不了将与几万人的海盗大打出手的准备。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便是人们已经十余天未见君侯,这才是心理压力被放大的最主要的原因。
卢文洛等人已经看到无数沉默着的将士,他们在暮色将临时抵达海滩,太阳即将落到海平线之下,整个大海仿佛被染成了红色,在岸边,在平地,在高处的官道上,到处都是背负弓箭,手持长矟,或是按着横刀走动着的军人的身体剪影。
他们沉默着,看到一群刚下船的府军也没有展现出太多的热情,甚至有几个人小声议论,认为卢文洛在这种当口赶回来简直是脑子坏了。
这样的士气低落,这样的话语,卢文洛在南安府军中真是闻所未闻。
张仲德,周怀勇,林凤山等人也是一样的感觉,众人先是瞠目结舌,接着都是有些愤怒。
“现在才知道君侯对俺们有多重要。”卢文洛感慨一句,接着道:“俺们带回来的王先生应该已经到侯府了,现在只能巴望着他能将君侯看好。”
“大伙后悔了吗?”卢文洛掉转过头,看着众人道:“若是俺们在家里休假,怕是就不会看到眼前这事,落不到这样的境地里头。”
“俺不后悔。”张仲德道:“俺前前后后给家里拿了几十贯钱,现在东藩这样,死了未必有抚恤,可是俺也得对的起这么多钱……若是死了有抚恤就更好。”
周怀勇说道:“若留在家中,不能与同袍生死与共,此后纵再活几十年,每天都感觉自己是个孬种,有甚意思?和仲德一样,俺的钱也全拿在家里,没有当府军前,一年也落不下一两贯钱,现在拿了几十贯在家里,纵是没有抚恤金亦值了,若留在南安或谷口,水口,累死累活,被人喝斥打骂,一年落下三四贯钱,值甚么?现在俺留在家里的,好歹够俺以前十年赚的,尽够了。”
周怀勇的话引发众人的赞同,卢文洛骂道:“那些狗、娘养的,一个个死了爹一样垂头丧气,就不想想若是打输了,咱们失了眼前一切,活下来还有什么劲头?老子以前是当轿夫的,每天要跑十几二十里地,是抬着那些猪跑。肩膀磨破了,钻心的疼,脚底板都的血肉模糊,那些猪还嫌太慢,在轿子里跺着脚叫再快些。一个月能落两三贯钱,交了税,买了盐,粮,油,还能剩下几个?他娘的,想给爹娘买斤把肉吃,都得想前想后。当初在团练里,衣食便全包了,还替俺供养爹娘,又不要交税,月饷发多少就落多少,天天有肉吃。打那时起,俺就想,君侯这么对俺们,俺们这性命就算是君侯的啦。不管你们咋想的,俺是绝不后悔。”
卢文洛说话时并未放低声音,站在一大群府军将士面前吼叫,他说话越来越大声,唾沫横飞,形态不雅,但并没有人笑他,开始时是府军们在听,后来队官们都围着在听,又有几个哨官来听,最后一个肩膀上扛着银星的武官也在一旁凝神细听。
很多人脸上露出惭愧的神色,卢文洛说完之后,这些人都站在一旁,久久不肯散去。
卢文洛等人赶去找自己的上官销假归队,在半道上,一向精明的林凤山道:“各人放心,俺们府军是君侯一手捏出来的,君侯不管在不在军中,各人的心思其实是一样的,看好了吧,俺们准能把海盗给按翻了,叫他们这一辈子都不敢再来东藩!”
众人无不点头,卢文洛开始也觉振奋,但越向北行,看到的还是士气不振的府军将士,他心中的疑虑难消,这般士气的府军,真的能击败数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