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不知道咱俩都受了伤,写信来的意思便是请咱们南下……”
“身在军中,想南下就南下,子张兄是要请秦王上疏吧?”
“嗯,明达兄……就是秦王殿下也惦记咱们,其实不光是咱们,秦王殿下打算上疏,南方江西,荆南,到处都是匪盗,不止是李开明一股,荆南一带的匪盗多如牛毛,大者几千人,小者数百,看似不惊人,但洪州,潭州一带只要出了城,到处都是山匪强盗,已经到了白天都公然打家劫舍的地步了。再不痛下狠手整治,怕是这些地方都要成鬼域了。秦王已经开府,其府军现在还在福建路分别驻扎剿灭当地匪盗,等夏初的时候,府军会兵分数路,最少出动三十个军,往江南西路,荆湖北路,南路,分别前去清剿流贼,土匪……”
“秦王府军有这么多个军了?”种纪倒是真的吃惊了,身体也忍不住挪动了一下,然后方道:“上次我接子张兄的信,他说府军的具甲装备,逐渐已经比拟禁军,甚至超过禁军。他们的水师战舰,更是我大魏首屈一指,甚至在铸造大型火炮,比太祖年间留下来的要大的多,说是轰击起来时其声若雷鸣……”
“怕是吹牛皮吧。”姚平忠不屑道:“我就不信。”
“信不信,要看了才知道。”种纪一脸平静的道:“你不要插话……你想一下,秦王府军真是无往不胜,数次大战斩首数万级。你不要急,我知道你想说的那些是流寇,海盗,可是你也见过王直所部,虽然铠甲不多,战阵不严,但其也有一股彪悍敢死之气,要是王直所部几万人,你有把握带几千人就赢他
们?”
姚平忠道:“要是咱们西北路禁军,四个军到五个军,对王直两万人,我肯定赢。”
“你能把他们全斩首吗?”
“那办不到。”
“就是了。”种纪微笑道:“东藩一战,海盗不仅惨败,两万多人全军覆没,悉数被斩首,这个战绩,叫你领几千禁军,办得到吗?”
姚平忠天性粗豪,这样的人便是有什么说什么,当下便是说道:“办不到,这种牛皮有人会吹,咱可不会。”
“府军是精锐,秦王有练兵之能,加上东藩经营富足,足以练兵,制甲铸兵,尚有水师之力,如果府军也到几十个军,上百个军的规模……”
种纪的话已经说的相当明显,就算姚平忠是个粗人此时也是完全明白过来了。
秦王府军,完全能够横扫南方,剿匪之余,也能顺道将整个南方诸路给控制下来,秦王以开府亲王之尊,控制整个南方并非难事。
“国事板荡,北伐吃紧,自己再内乱,不是好事。”姚平忠语气深沉的道:“秦王现在不会有什么异志吧?”
“现在当然不会。”种纪道:“若北伐大军惨败就不好说了。”
两个青年武官,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之中。
徐行伟当然是好意,秦王也多半是想为国家保存元气,请调过百河北,河北,秦凤诸路的青年武官南下,说是充实府军,一则可能是真的府军缺乏人才,二来便是为了国家保存元气。换个说法来说,便是秦王徐子先完全不看好这一次的北伐,会战还没有开打,这位秦王殿下已经判定北伐大军会以惨败收场了。
徐行伟的信当然不会明说,事实上徐行伟就是从至交好友的立场,为两个西北将门的好兄弟找一条更好的出路罢了。
种纪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来,其实当年在京师时,徐子先率张虎臣等人悍然攻破大参府邸,将金吾卫和众多的郎卫逼退,那种实力,武力,胆魄,都是令他心折不已。另外便是将门中人其实最为相信气运,秦王能从破落户的世子,屡屡冒险成功,在种纪看来就是气运天成,这种事说起来玄乎,但种纪内心就是有这种感觉。
“殿下是有大气运的人。”一旁的姚平忠倒是将种纪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姚平忠感慨着道:“难得他记得旧情,还想叫咱们过去……老实说,当年在京师的时候我就看的出来,殿下有招揽之意。但他当时的地位身份和势力,咱们是万难从命,虽然有兄弟情谊,但族中不可能同意。”
“现在倒是不同。”种纪看向姚平忠,说道:“你愿南下吗?”
“如果北方是太平时节。”姚平忠身体扭了扭,脸色有些怪异的道:“俺倒是想南下看看,听说那福建路可是比咱们西北还有辽西这里暖和的多,这个天穿件夹袍就行,要是东藩岛上,夹袍怕是都不必穿,咱这里还是千里冰封,人家那里已经春暖花开。但是现在这情形,南下的话,俺心里别扭的很,也怪的很……”
种纪叹了口气,说道:“咱俩的想法一样,咱们两家多少人在战场上,多少袍泽兄弟在战场上,咱们一拍屁股南下,奔好前程去了,说来说去这心里也绕不过这个弯来。就算咱们已经重伤离开辽西,南下也是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