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战以来,他便不曾担心过。
而卫静姝却是觉得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前世虽没得这场战争,可李君淳那样讨人厌的祸害,也必然不会死在这时候。
等李君淳从宫里头应酬出来,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了,他一身戎装,满身风尘,一进雁归居便惊动了许锦容。
等了一夜,才将将眯会子,这会子叫惊醒还睡眼朦胧的,可面上却立时染了笑意:“爷回来了?”
李君淳褪去身上厚重的戎装,轻声应了:“再睡会,天还未亮。”
许锦容哪儿还睡着着,闻言摇头:“妾身伺候您罢。”
外头的雪昨儿下了大半夜,这会更是冷,她穿着单衣起身,裹了件棉披风,手脚利落的伺候李君淳宽衣。
心中纵有千言万语却也一时无从说起,只抿着唇笑:“爷一路风尘,妾身伺候您沐浴更衣。”
李君淳满身疲惫,本想换了衣裳歇会子,可想着一会要去宝山居,便颔首应下。
冬日寒冷,纵然屋里的地龙烧得暖暖的,卫静姝也跟要冬眠似得,总舍不得起身。
平素里没甚个事,李君澈便也陪她一道睡会子,可今儿李君淳要过来,他便起得早些。
卫静姝也醒了,不过缩在被窝里头生了懒筋,瞧见李君澈自个更衣,自个梳髻的,有些凄凉,这才勉为其难的起身。
“我同你梳罢。”
李君澈温柔一笑,行至榻前,伸手捞了件大衣裳同她裹了,又揉了揉有些乱的发顶:“不必了,你再歇会,君淳也没得这般早过来。”
自打禁卫军圈了世子府,他便荒废得很了,日日陪着卫静姝,过着往日想都不敢想的神仙日子。
如今高丽已降,他若还想日后都过太平日子,少不得要打起精神来,安排各处事体。
卫静姝也不是真困,这几个月日日跟养猪似得,不过是将她身上的懒筋都养了出来。
她套好大衣裳,打了个哈欠,接了李君澈手上的象牙梳,小嘴儿一撅:“说起来,我还未同你梳过髻。”
见她兴致勃勃的,李君澈无奈一笑,索性也由得她高兴,几步行至妆台前坐好。
卫静姝梳髻的手艺并不精,可也极是认真。
李君澈透过微黄的铜镜,瞧见她精致的眉目,认真的神情,以及身上无意散发的温柔,忍不住唇角微弯。
他看卫静姝从来都不会觉得厌,哪怕这些日子时时刻刻黏在一起,他也时时想要看见她。
不管是白日里衣裳整洁,妆容精致的她;夜里头睡没睡相,毫无美感的她;还是晨间披头散发,面泛油光的她。
只要瞧见了,都觉得心里叫填满了一般。
卫静姝大概也不晓得,自个竟然有这般魅力。
李君澈如今偏爱红衫,卫静姝废了好些时候,替他梳了个规规矩矩的发髻,又同他戴上白玉冠。
红衣白玉,倒也相得益彰。
卫静姝左右打量他,越看便越是觉得好看得紧,伸手揽了他近来圆润了一圈的腰身咯咯笑着,赞得一句:“我夫君真好看。”
李君澈就爱听她这些个甜言蜜语,闻言低眸一笑,还不及说甚个,便又叫她凑上来亲上一口。
“我们家沅沅还未净面漱口罢,好似有些口气……”他微微拧眉,嘴里说着嫌弃话,眼里却全是星星点点。
卫静姝方才的好心情,全叫他败坏了,轻哼一声,抬脚提在他小腿上:“得了便宜还卖乖。”
说着小嘴一努,便进了浴房。
再出来时,李君澈已经出了内室,摘星揽月却是在屋里头候着。
卫静姝眉头一挑:“二爷来了?”
摘星一边伺候她换上银皮鼠袄一边应道:“是呢,世子爷正同他在小书房说话。”
揽月便也接了话头,轻轻一笑:“听说二爷到天亮才从宫里出来,许是梳洗一番便过来了。”
卫静姝应得一声,也不当回事,只叫摘星揽月伺候着梳妆了,这才叫麦冬将早膳都摆上来。
因着李君淳也在宝山居,便也多摆了副筷子,再着人去请二位过来。
不多时,兄弟二人并肩而来,卫静姝一抬眸就瞧见了李君淳的变化。
走时还白白净净,如玉面书生一般,归来是皮色黝黑,目光沉稳,脸还是那张脸,人却好似变了一番。
若以往李君淳是个血气方刚的公子哥,那这会从周身散发的气韵上瞧,倒也撑得起二爷这个称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