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心里的想法,只道:“娘也别气了,那叶家能教出这么个女儿,能好到哪儿去,退了才更好。”
又道:“如今祖母去了,回头让爹在云州寻思寻思,看看有没得好人家,咱们迟早都是要回云州的。”
余氏唉声叹气,也不说话,只愁眉苦脸的端着茶碗。
朝廷同雍靖王府之间的关系日后只怕越演越烈,可甚个时候点燃导火索却又是个未知数,日后又是个甚样的局势,便更加不知。
当初同卫静婉定下这门亲事,便也是想着,日后他们都回云州了,他们姐妹在京都若有甚个事儿也好有个照应,互相扶持罢了。
卫静姝今儿回来本是有些话想交代的,这会子见余氏没得心思,便压下那些个话,也不同她添忧愁。
只拉着卫静婉挨着自个坐了,教育她:“你就是性子弱了,叫人欺负光晓得哭有甚个用。”
“这样的人家,你就该张嘴骂,骂不过就拎起拳头打。”
“若是打输了,还有姐姐在呢,大姐姐同三姐姐,哪一个不能给你撑腰的。”
这世道一向崇尚女子温柔端庄贤淑,卫静姝这一套却全是歪理。
若是以往叫余氏听见,少不得训斥她,可今儿历得这一遭,她倒也想明白了。
卫静姝话虽糙理却不糙,光顾着一味的温柔端庄贤淑有甚个用,若是连自保都不会,再是叫人称赞也还不是被欺负的份。
是以卫静姝一味的同卫静婉灌输歪理,她也不作声,任由她说。
卫家虽然在朝廷同雍靖王府之间存在尴尬,可如今还立着未倒,也不是甚个阿猫阿狗都能欺负了的。
可一想到,卫家如今的处境,她又是一阵心烦。
当初璟国公夫妇想谋富贵,谋权势,愣是要在刀尖上游走,如今,瞧着卫家一女嫁朝廷,一女嫁雍靖王府,相当与将两头势力头平着了。
日后局势如何,璟国公府都不会差到哪儿去。
可日后的事谁能说得准?真要是在大事面前,两个姑娘家又怎能左右得了。
历史上,那些个被牺牲的女子难道还少吗?
如今的璟国公府就相当于被两把刀架着,一把是朝廷的,一把是雍靖王府的,就看谁无情。
余氏可谓是愁得肠子都拧在一起了,卫静姝见她脸色不好,同卫静婉灌输了些歪理后,又宽慰了会子。
到得傍晚了,也还没等来卫仁,不免心里有些浮躁了。
卫仁自打六月回了京都,便再未回云州,一是担心卫静姝,二是璟国公这几个月身子越发不好起来。
如今年下,正是忙碌之时,卫宽同卫东都在朝中领了官职也不得空,他刚好在京,府里头的庶务少不得都要他操持。
眼见天色越发暗了,卫静姝也等不及了,着人去问得一回,才晓得他往外头盘铺子去了,怕是要三更半夜才回来。
她心里还惦记着应了李君澈夜里头要回去陪他用膳,想了想,便着款冬取了文房四宝来,隐晦得写了封书信,又学着李君澈用蜜蜡封了,交代余氏一定要给卫仁。
余氏精神不济,接了信便着人收起来,有些不满:“有什么事不能同娘说的,还得神神秘秘的写劳什子信。”
卫静姝哪儿敢说,余氏一向操心,若叫她晓得只怕连着好些日子吃不下睡不着了。
闻言一笑,打了个马虎眼:“是世子爷让我给爹传话,可说的甚个乱七八糟的,我也理会不了。”
既是世子爷让传的话,那必定就是要紧事了。
余氏想着卫静姝自来不学无术的性子,便也明了李君澈作何要叫她传话了。
当下也不多问,点一点头,正儿八经的应了。
卫静姝着急回去,见无甚个交代了,便叫款冬伺候着披上披风,这不待出院门,门房便急急来报:“世子爷来了。”
卫静姝略有几分惊讶,随即又是一喜,面上染上几分娇羞。
余氏瞧在眼里,这才一日的气恼总算散了些许。
她虽不喜李君澈,可卫静姝日子过得舒坦,便也不计较那许多。
这样的天,李君澈就穿了一袭暗红长袍,踏雪而来,面上笑意浅浅,卫静姝就站在廊下等他,明知故问道:“你作甚来了?”
“来接你的。”他跨得两步,伸手揉了揉卫静姝的头顶,又叫她领着进屋同余氏见礼。
余氏应得一声,见卫静姝眉眼间的笑意,也不多留:“去吧。”
趁着天色还未黑透,两人告辞。
李君澈道:“想着你好些时日不曾出来了,准备带你去吃烤肉。”
“真好。”卫静姝挽着李君澈,乐得跟个孩子似得。
两人行至二门乘了马车,到得府外卫静姝才晓得,还有别个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