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早了,劝她早些安寝,她也不听。
反道:“让厨下准备些热汤水的宵夜,给爷那边送过去。”
这个时辰了,还在外书房待着,必然是商议要事。
卫静姝与朝廷之事懂得不多,不过想一想,若是真个雪灾,怕是有得在这上头做文章的。
这么冷的天,大厨房里当差的都已经歇下了,又被挖了起来。
灶下的火种都是用火灰埋住的,拨开来架起火,烧得一锅鸡汤,揉上面,做得满满一锅的鸡汤面。
因着天寒地冻的,又煮得一锅胡辣汤。
做好了,便用大食盒装了,上头再盖上棉被,使了两个粗使婆子抬过去。
李君澈的外书房也烧了地龙,但天儿实在太冷,坐得久了也觉有些冻。
茶水倒是暖身,可喝得多了,少不得要跑茅厕不说,还饥肠辘辘。
莫说那些个被请来的幕僚,就是李君澈也有些受不住。
两个婆子抬了东西,被茶水房里探出脑袋的五经拦下,听闻是卫静姝吩咐送来的宵夜,又问得一回,是甚个吃的。
听得是鸡汤面同胡辣汤,他自个先是一喜,这才叩响书房紧闭的大门,笑嘻嘻的道:“卫世子妃差人送宵夜来了。”
李君澈打住话头,面上露了几分暖色,点一点头:“抬进来吧。”
从外书房议完事,回到宝山居时,鸡都已经开始打鸣了。
风雪却依旧没有消停的意思,梅花树上压了厚厚的一层积雪,有些脆弱的枝头已经叫压弯了去。
不过一夜功夫,天井的积雪,已经漫过脚踝。
李君澈看着这样的景象,面色发沉,轻手轻脚的推了正屋大门,立时便觉暖意融融。
身上的大氅沾上的雪片已经冻住了,叫屋里头暖气一哄,立时化了水。
他脱了大氅,又去了鞋袜,搓热了双手,这才往内室去。
卫静姝才歇下不久,因着冷也睡不好,听见动静便睁了眸子,声儿软糯的道:“快来暖暖被窝。”
……
这场雪当真下得有点久了,连着十多日都没得要停的意思。
卫静姝日日缩在屋里,一步不敢往外头去。
但卫家同叶家的亲事,还是退得干净。
卫仁对子女素来疼爱,卫静姝羞辱叶家的第二日,他便亲自请了媒人往叶府跑了一趟,不管叶家是甚个意思,总之这门亲事是没得做了的。
叶青成心有算计,按下姿态赔礼道歉,倒是想挽回一番,可卫仁态度坚决,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不得已,只得退还信物,亲事作废。
于此事,叶家半点便宜没占到,反到成了桩笑话。
而叶柔,就连年节往叶家去,还叫叶夫人教训了一顿。
卫静婉性子柔,退了亲倒也难过了两日,不过她同叶淮也委实谈不上甚个感情不感情的,过了便也不当回事了。
倒是那叶淮念情,待到过年沐休从外地书院回来,晓得同卫家做不成亲,还难过好一阵子,想去见一见卫静婉,却又怕辱了她名声,只日日窝在屋里头写酸诗。
叶夫人见他这般为了个姑娘有不些不像话,倒也劝他出去走走,起初他还不愿,待过得几日便日日不归。
除夕夜里一家子吃团圆饭,他却连人影都寻不到,闹得一大家子连团圆饭都吃不好。
卫静姝年初二同李君澈一道回国公府,便听说叶淮在青楼同别个争花魁,动起了手,被人抬回叶府时只剩得半条命了。
这消息传到余氏耳中,她心中那口恶心总算吐了出来,冷哼一声:“这门亲事当真退得好。”
卫静姝却是奇怪,叶淮这人看着比以往的谢元安还要木讷,怎的就去了青楼那等地儿消遣,还同别个为了个上不得台面的女子动起手来。
私下里还问李君澈:“莫不是你做的吧。”
李君澈笑笑:“为夫办的是江山大事,哪有那许多功夫去理会一个无足轻重之人。”
又道:“怕是有人瞧叶家不爽快,才报复到叶家小子身上去了。”
那叶淮被救过来,人已经废了大半,叶家当此事是卫家所为,但苦于寻不到证据,不得不打落牙齿吞下肚。
此事又叫人说道了几日,跟着便被朝中掀起的轩然大波给掩盖了。
李君澈循例进宫请安,正碰见赵德礼意气风发的出宫,四目相对,已是战得多个回合。
李君澈勾唇一笑,拱手道一声:“恭喜慎王。”
随即又意味深长道一句:“手段高超,果然都不是您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