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头的地龙才烧起来,并无甚个暖意,卫静姝周身冰凉,穿着布袜踩在地上,更是冻得丁点知觉都没有。
李君澈迅速收敛神色,将卫静姝打量一番,面色阴寒:“你怎么在这里。”
卫静姝双眸涨得生疼,偏生一滴眼泪都无,李君澈问她话也不答,行至近前,抬手便打了一耳光下去。
“卫家到底有什么对你不住的?”那些个坚信一瞬间便奔溃瓦解,眼泪再是忍不住。
她从来不曾想过,前世卫家的覆灭一开始便是李君澈的手笔,她一直以为是李君淳同赵德礼这两个杀千刀的,若非今日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她如何会想到是自个爱了两辈子的李君澈。
那封夹在书册里的折子,弹劾的便是卫家,一桩桩一件件,列出十几条罪状来,字迹虽是洋洋洒洒,无甚特别之处,但卫静姝还是从字形间看到李君澈写字的习惯。
若是那折子说明不了甚个,可她躺在隔间,清清楚楚的听见,他交代幕僚将折子送达天听,务必要将卫家一次性便收拾干净了。
枉费她爹娘将李君澈当作一家人,枉费自个对他死心塌地,原来一切不过都是设好的局。
卫静姝只觉一颗心叫人血淋淋的剖开来,用刀子一下下的片着上头的血肉,痛得她连呼吸都难。
李君澈被卫静姝那一耳光打得唇角带血,他抬起头来,眸中动容之色一闪而过,随即又消失不见。
他神色肃然,并不答话,只上前两步,想要抱起卫静姝,言语间带着两分责备:“天这般冷,怎的也不穿鞋。”
卫静姝恨他这副甚个事儿都当作未发生的模样,连连后退两步,不叫他沾染半分。
压着最后一丝希翼,问他:“你难道真的没什么好说的吗?卫家灭了,我也会没有父母兄弟,你难道真的没想过吗?”
眼中的泪模糊了视线,卫静姝抬眸将其逼回去,梗着声儿:“还是说,你对我从来就只是虚情假意,若非我怀了你的骨肉,是不是也要同卫家一道覆灭的。”
李君澈没有说话,半瞌着眼眸,将内里的情绪都收敛起来。
他越是不说话,卫静姝便越是崩溃,好似连替他寻个正当的借口都没有,她抬手捶向他的胸膛,一遍遍的问:“你说话啊,你说话啊,你告诉我啊……”
半响,李君澈这才抬起眸子来,对上卫静姝那双红通通的杏眸,残忍道:“你当晓得,成大事者从来便是踩着成堆的白骨上位的。”
“卫家有这么一天,是迟早的,也是卫家人自己选的。”
“你不要怪我狠心,我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雍靖王府筹谋这许多年,也不可能为了一个你,而去改变卫家的命运。”
一字字一句句无不似利箭般戳进卫静姝的胸膛,眸中的泪再也忍不住,双腿止不住的发颤。
她不明白,卫家到底是有甚个滔天的罪行非要叫他这般冷情,非灭不可。
卫家非武将出身,在朝中也没得举足轻重的地位,帮不到他的大计,却也不会阻他,虽是没得骨气,墙头草般左右逢源,可也不至于就得灭了。
那十几宗罪瞧着罪无可赦,可各世家里头暗地里的龌蹉,谁家都不少,偏偏为什么就是卫家。
前世,卫家覆灭,她以为是李君淳的肆意报复,才落到那样的境地,可这一世又是为了什么?
更莫说,卫家还有个卫书启同赵喻娇,这几年来,这两人一直都在替他做事。
她问李君澈:“江南王家你都不放在眼里,卫家更不是你的阻碍,为何你一定就这般不放过。”
李君澈双捏紧成拳,负于身后,言语间不带丝毫感情:“因为,卫家会牵连到我。”
简简单单一句话,彻底叫卫静姝心灰意冷。
是了,如今赵德礼得势,只要他想,便能从卫家入手,将李君澈脱下水,所以先下手为强是最好的法子。
卫静姝只觉心中一片茫然,那些所有的美好,都化作了一团泡影,只觉得这一世纵然轨迹偏离,他们的命运好似也未曾改变。
眼泪再也流不出来了,一颗心也痛得麻木。
卫静姝从地上爬起来,似个木偶般,一步步的挪动,脚上穿的袜子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刺骨般的痛。
“你先回宝山居,我让君淳去接你。”李君澈背过身去不敢再看卫静姝,喉间梗得发疼,可声儿还是极为冷清。
卫静姝脚步一顿,僵硬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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