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小公主受不住。”
卫静妍神色如常,边给德音公主喂水边道:“忍忍吧,再过几日便解脱了。”
望月台早不如往昔,这殿内自打卫家被抄的那日,便断了地暖同炭火。
京都比不得云州,冬日里没得这两样,冻死也是迟早的。
德音年纪小,起初几日还被冻得发脾气,到得后头也不晓得是何人在她跟前多了嘴,便再也不吵,只日日缩在屋里头,冷了便钻进被窝里头暖着。
此番听得卫静妍如此说来,便抬起小脑袋,有点不太高兴的道:“父皇病好咱们就能有炭火吗?”
卫静妍顺了顺她脑袋上扎起的小鬏鬏,轻轻一笑,却甚个都未说。
旌德十四年的除夕,陈皇后依礼主持宫宴,后宫嫔妃只要往昔没同陈皇后有大过结的,便都参加了。
偏娴贵妃同掌管后宫多日的文贵妃却都对外称病不曾出席。
酒过三巡,旌德帝裹着厚厚的貂毛大氅,这才想起没瞧见这两人,多嘴问得一句。
陈皇后恭恭敬敬的答他:“自打皇上病了这些日子,娴贵妃同文贵妃也都跟着着急上火,不多时便也病了,臣妾体谅两位妹妹不容易,便允了她们好生歇着,莫要出来吹风更添病气。”
旌德帝连声应了,这才又因卫静妍想起卫家的事儿来,问得陈皇后一句。
陈皇后未曾想到旌德帝还记得,心里冷笑,面上却肃然道:“听闻卫家贪污受惠,又有些别的官司,叫朝中文臣参了一本……”
卫家那十几宗罪,一桩桩一件件的都叫她当着各宫嫔妃的面说了出来。
旌德帝越听面色越是不好,便也不再多问,只气往日对卫静妍那般好,她竟然纵然外家如此胡作非为。
他本也不是甚个深情之人,此事既有了定论,便也由得它去。
吃得一半宴席,因着身子不适,便也先行离去。
陈皇后此番大捷,便也多喝了几杯,着宫人送旌德帝回去。
卫静妍一袭单薄的紫色袄裙,顶着寒风侯在旌德帝回宫的必经之路上,遥遥见他坐着龙撵过来,便咬牙上前跪下,颤着声儿喊得一声:“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
抬撵的,跟随的都是陈皇后的人,一见是望月台那位主儿,立时便有宫人捏着嗓子上前呵斥:“大胆,皇上轿撵在此,尔还不速速离去。”
卫静妍跪得笔直,抬眸双眸恶狠狠的瞪得那宫人一眼,却不说话。
气得那宫人恨不得一脚踹上去,可在旌德帝跟前,到底还是收敛住了。
月儿不亮,旌德帝见那女子一身的硬气,眯着眼儿细细瞧得一回,才认出是卫静妍来,冷哼一声:“你不在望月台好生养病,跑这儿来做甚个。”
卫静妍闻言,眼泪簌簌而下,咽哽着声儿道:“皇上,臣妾多日来见不着您,心中多惦念,此番小公主病了,臣妾这才大着胆子来拦您的轿撵,求皇上恕罪。”
旌德帝满腔都是陈皇后说的卫家不是,纵然听说往日最得宠的德音公主病了,也没得好脸色:“病了就请太医,同朕说有什么用。”
又道:“卫家出了那样的丑事,这等时候你就应当将自个捂得严严实实的,不该到朕面前来恶心。”
“皇上……”卫静妍面色发白,周身颤抖,咬着唇还是替卫家辩解一回:“卫家虽是德性有亏,可也未必桩桩件件就是事实,大理寺如今都未寻着确切的证据,皇上作何便觉得卫家就罪无可赦了?”
她本就娇柔,此番又历经卫家的倒台,倒是显出气骨来:“纵然卫家该死,可臣妾对皇上的诚心也该死吗?小公主也不该念着她的父皇吗?”
“臣妾自打进宫起,从未替卫家谋过甚个,难道皇上心里一点都不清楚吗?”
说得最后,卫静妍已是忍不住捂着脸儿哭起来了。
她本就模样好,又保养得当,到得如今也还是旌德帝喜欢的模样,如今跪在这寒风之中,低低啜泣,倒更叫人怜悯。
旌德帝瞧她这模样,倒也想起往日种种来,轻叹一声:“快起来吧,天寒地冻的,你也早些回去,朕明日便去看你。”
顿了顿,又加一句:“还有德音。”
既是他发了话,卫静妍便也没得由头再死缠烂打,乖乖巧巧的谢了恩,当真回去等着了。
卫静妍除夕夜拦了旌德帝的事儿,不过半刻钟便传到了陈皇后耳中,当日夜里卫静妍便又遭了难。
望月台被砸得稀巴烂不说,母女两人皆挨了打,抱在一块哭得极是凄惨。
陈皇后高高在上的看着她,嗤笑:“卫静妍,你以为弄出这样的小手段便救得了卫家?做梦啊!”
旌德帝是当真念着第二日要去望月台看望卫静妍母女的,可没想到卫静妍压根就没等到第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