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几日,可卫静姝的东西倒是不少,装了两大箱笼,反观李君澈,不过一个包袱皮便了事了。
两人坐在一辆马车上,一个闭目养神,另一个扣着帕子上的绣花玩,谁也不说话。
马车行至德阳楼,李君澈倒是争了眼,撩了帘子同初十说得两句,便又坐好。
不多时,初十便提了两匣子冒着热气的点心回来。
德阳楼的点心不仅样子做得好看,香气也十足,卫静姝今儿一整日本就没甚个东西下肚,这会子叫那两匣点心一撩,立时便觉得饥饿难忍。
李君澈将点心往她跟前推了推:“吃吧,就是恨也要吃饱了才恨得起来。”
卫静姝抬眸,正对上李君澈一双似笑非笑的弯眸。
明明做坏人的是他,做好的也是他,到头来为何他还能当作甚个事儿都不曾发生一般,轻轻松松的便说出这样的话来。
一股无名火顿时上了头,卫静姝压都压不下去,抬手便将那一匣子从矮几上扫了下去。
心中骂人的话千千万万,到头来却只得一句:“你怎的那般贱。”
双眸涨得生疼,却一滴眼泪都没有,卫静姝撩了帘子,喊得一句:“停车。”随即不等马车停稳便跳了下去。
跟在后头的马车也立时停了下来,四冬几个虽不知生了甚个事儿,却也跳下车来。
李君澈半瞌着眼眸,瞧着那撒在车厢里头的两匣点心,心中空空,过得半响又微微勾唇。
听得卫静姝吩咐小丫鬟们回别院的声儿传来,他往车壁上一靠,目光不知落向何处,轻轻启唇吩咐一句:“回府吧。”
夜风微凉,却凉不过人心。
卫静姝打头又回了别院住了下去,这一住便是多日,她未再提回府之事,李君澈也再未来过别院。
四冬几个瞧着她这样很是劝了几回,可卫静姝心里头恼恨得很,谁也话也听不进去,若是闹极了,还骂道:“你到底是他的人,还是我的人?”
没了卫静姝的世子府比之以往更是冷清起来了,李君澈每日忙到再晚,也要回宝山居躺会子。
那院子,那屋子,满满的都是她的气息。
纵然心中万分想念,可他也始终也没有去将卫静姝接回来。
如此两人分居,到得二月中旬时,卫家的案子总算落定了。
国公爷卫长益,大老爷卫宽同二老爷卫东的手都不干净,旌德帝虽因卫静妍的死,对卫家偏了心,可卫宽同卫东都不曾落着好,被监禁终身。
念及卫长益年纪大了,倒没太过计较,只同卫家其他人一道流放西北。
卫家的宅院肯定是没了的,卫家的国公爷的荣耀自也不必说,可能留着一条命来,已经是极好的了。
卫静姝得了消息喜得立时朝天拜了三拜,纵然旌德帝用情不深,可她也知足了。
就卫长益同卫宽,卫东办的那些事,随便挑出几桩来,都留不得他们的活命。
不过是牵连其他人流放西北罢了,总好过上一世阖家上了断头台。
消息是上朝初六送来的,到得下朝卫静婉将流放的日子也送了来。
姐妹两个挨在一处,又是喜又是忧的。
她们都在京都,父母亲此一去西北,何年何月再见都难说。
因着这事儿,卫静婉夜里头翻来覆去都睡不着,睁着眼儿念了一夜,却是做了个决定。
天儿一亮,便着人套了马车回了世子府。
李君澈已经在外书房了,听得门房来报,说世子妃回来了,他也不过应得一声,不当回事。
不多时,款冬便来传话,因着外书房等闲人进不得,她便立在廊下,将卫静姝的意思说了:“世子爷,世子妃说想见您,有些话想对您说。”
李君澈坐在书案前,甚个事儿都未做,轻轻应得一声,复又空坐半响这才起身回了宝山居。
卫静姝今儿穿了一袭嫣红琵琶扣对襟长衫,下着湛蓝色百褶裙,墨发简单挽起,随意簪了两支珠钗,脂粉未施,眼下青黑,满是疲惫之色。
见着李君澈大步进屋,她也未起身,盖上茶碗,随意开口:“世子爷作罢。”
李君澈便挑了她临边的椅子坐下,却也不说话。
屋里头静谧无声,气氛冷冽,过得半响,卫静姝自个开了口:“我今儿来寻世子爷,是有事要同你说。”
她垂下眼帘,带着几分失落,低声道:“总归孩子也没了,我与世子爷也没什么可用的价值,与其占着正妻的名分不放,不若让给别个正好。”
“还望世子爷休书一封,全了你我二人的夫妻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