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子抹了泪,面上便是淡淡的神情。
余氏还给她几分脸面,坐正了身子问得一句:“大嫂有事吗?”
自打佟老夫人同卫静嫦都去了以后,杨氏也大病了一回,人好了以后性情却变了不少,后头卫家遭了难她便更是暴戾。
余氏知晓她是一下受不住打击,平素只要不牵扯到几个孩子上头,她也懒得同她计较。
可杨氏这性子却越养越不得了,眼儿四下一扫,瞧见这韶华苑比自个那偏院不知好上多少,脸儿一肃便道:“你们三房还有没得尊卑的?”
屋里头几人都看向她,不知道她这又是哪根筋搭错了。
杨氏却又道:“长幼有序,爹年迈了身子不好,住得清静点无可厚非,可我们长房还在,如何能住到偏院去。”
余氏都叫她气笑了,往昔住在西北的时候,茅草屋里甚个都没得不也一样住了,如今这高门大宅里住着了,还挑拣起来了。
念着她这两年素来是这般性子,也懒得理会她,只转过头对卫静姝道:“忙了一早上了,回去歇着,一会夜里头的团圆饭还不知吃到甚个时候。”
卫静姝这一胎稳,可也的确有些疲乏,点一点头应得一回便起身。
白氏同卫静婂听了信便赶紧往韶华苑来,一人拉一只手,对着余氏又是赔礼又是道歉的,拖拽着杨氏出门。
这屋子人谁都没理会杨氏,本就叫她心火大盛,这会子儿媳女儿又来拆台,更是气大得很。
使了全身的力气,一把将卫静婂推开,抬脚便踹上紫檀木多宝阁上。
那多宝阁摆了几样物件,都是从余氏原来的嫁妆库里挑出来的,算不得价值连城,可也处处透着精致。
叫杨氏这么一踹,那几样物件便不受力,从架子上晃荡下来,“砰砰砰”的摔在青石板上。
卫筠年纪小胆也细,见着几人拉扯本就吓住了,这会子叫这声儿又吓得一回,立时搂着赵喻娇的颈脖便哭了起来。
屋里头乱成一团糟,白氏同卫静婂拉都拉不住,杨氏偏还嚷嚷着:“我没有的,你们也别想有,我不好过,大家都别想好过的……”
一时间屋里头又是哭声,又是怒骂声,还有劝架声。
卫静姝本就身子沉,眼见这么个闹剧不敢动,生怕哪个不长眼的磕着碰着了,还又坐了回去,款冬同忍冬两个跟门神似得站在前头守着,也怕出甚个差池。
赵喻娇抱着卫筠哄得几声,见他越哭越凶,心头也满是火气,让小丫鬟带下去,抱着手便冷声道:“大伯娘,这屋子你住得不舒坦,要不我去城西给你淘两间茅草屋得了。”
杨氏咆哮的声儿一顿,看着赵喻娇的目光便缀了毒。
赵喻娇没得好性情,原来长辈扯皮这样的事儿也轮不到她一个小辈来指嫡,可瞧着卫筠方才那被吓坏的模样,她就忍不住。
“别给你两分颜色就开起染坊来,国公府被你们败得干净不说,你们有什么脸面来挑三拣四的。”
“这云州的宅子同产业都是我爹的,你要是嫌弃大可搬出去,谁还求你了不成,别仗着年纪尽干些不入流的事儿,说出去都没脸。”
杨氏气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可也更是不服气,这宅子本就是卫家的,云州的产业也是卫家的,都姓卫,作何就是三房的了。
她这般想着,也这般说了,当真豁出去了脸面。
余氏叫她闹得头疼,原先也不乐意同她计较这些,可这会也气得脸色发白,斥道:“这宅子本就是爹留给我们的,你去问爹,若他说这宅子他要收回去,我们二话不说一刻不多留。”
杨氏立时哑了声儿,她要是敢闹到卫长益那儿去,便也不至于来闹余氏了。
可就这么算了,她脸上也挂不住,白氏同卫静婂拉着她劝了又劝,愣是没叫她听进去一句的。
“我不管,咱们本就没分家,就算这云州的宅子同产业都是三叔名下的,如今也要分一分,你们想三房想独吞,门都没有。”
眼珠子一转便又落到卫静姝身上:“这小丫头片子早就不是卫家人了,凭甚个还要独占一个院子,我们大房的却得挤在一处。”
当了那么多年的贵妇人,架子也端过了,如今撒起泼来也不含糊。
余氏也不是软柿子,叫杨氏这般闹了一通,脾气也上来了,叉着腰便道:“你给我滚,这宅子是我的,我乐意给谁住就给谁住,论不到你来指嫡。”
“你嫌屋子浅窄了是吧,外头街道上大把地儿住的,你上那儿去……”说着便推搡杨氏两把。
杨氏这一年来吃了不少苦头,手上也多了几分力气,没叫余氏推搡动,反而还扭打在一块了。
赵喻娇眼见情形不对,忙将人拉开,余氏头发都叫杨氏扯乱了。
卫静姝眉头直跳,忙指了款冬忍冬两个:“快,快拉开……”
话音才落,又觉腹中一痛,倒抽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