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的马车到达南苑时,果然还是他们来得最迟。
小双喜一见余氏立时喜得眼眸弯弯的,也不要乳娘抱了,只牵着依旧还流口水的小双鱼一道过去,虽是心里着急,可也小心翼翼的不敢走快,生怕小双鱼行得不稳摔了。
余氏正同卫家的几个女眷坐在一处说话,见着外孙女同外孙过来了,自也晓得见牙不见眼的,不待两个小人儿到近前,便几步上前一手牵一个一手抱一个,温言细语的同他们说着话。
小双喜两岁多的时候说起话来便跟倒豆子似得了,这会子五岁了口才只增不减。
小双鱼牙牙学语,才将将会清楚的喊人,她便一道替小双鱼回了余氏的话。
余氏年纪越大,人便越温和,将两人拢到身边,嘴边的笑意就没停顿过。儿子孙子都没在身边,小双喜同小双鱼又时常往卫家去,这两人也同她亲厚得很。
每年的上巳节都差不多一个套路,李君澈也没心思去折腾着个事儿,便依旧还是赛马为主。
前朝还在时,掐着点来说几句开场白的都是守护雍靖十州的雍靖王,前朝灭了,如今这事便落到宜王李君澈身上。
李君澈正直三十出头的年纪,他本就生得好,到得云州这地儿心头便越发松快,加之面上那快伤疤已经淡得只剩一块浅浅的粉色,便也同那二十出头的青年差不了多少。
骑在马上的少女们只抬头瞧一眼,便羞红了脸,自打去岁三月三李君澈在南苑露过一面之后,好些不喜骑马的少女便也学了来,只等今岁三月三好在跑马场上再一堵宜王的俊朗容颜。
李君澈从始至终连眼都没往那些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身上瞟过,按部就班的说的几句激烈的话,敲响铜锣赛事便开始了。
今岁赛马场上不仅增了许多公子姑娘们,就连赛事也比往年激烈得多。
没有上场的公子姑娘们也都站起来,再是紧张不过。
卫静姝双手交握置于裙摆上,背脊挺直坐得端正,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倒是想起自个年少时也有这样的时候。
微凉的手上叫一只温暖的大手覆盖,李君澈坐得端正,却转过头来对卫静姝道:“你无聊吗?”
卫静姝抿着嘴笑,还不及应他,他便又道:“想来也是无聊的。”
说着便牵着卫静姝的手趁人不注意偷偷溜了。
两日私下肆意得很,可人前却还是将王爷王妃的架子端得极好,这会子从看台上偷溜下来,又是好笑又觉得刺激得紧。
卫静姝跟在李君澈身后跑得气喘吁吁的,她身上的礼服本就重,加上头面更不必说,跑得这会子早就发髻松散了。
李君澈早就备好了马,一转头见她一副狼狈模样又忍不住大笑,顺手替她摘了那副头面,自有人上前来收好。
一头墨发散下来,越发称得她一张小脸娇嫩。
跑得一路,鼻尖染了几分薄汗,面上也有几分晕红,说是面若桃花自是不为过的。
“走,带你去个好地儿。”衣裳没得换,便只得将就一番,李君澈动作利落的上马,伸手到卫静姝跟前。
卫静姝盯着他的面容看得半响,只是笑着却也不说别个,伸手给他,一个飞身便坐在他后头。
腰肢上一紧,李君澈后头便滚得一滚,缓了心神这才一夹马腹策马而去。
三月春风暖,吹在人身上也添几分春意,一骑红尘,瞧见的却是那正红的衣裙翩飞。
赛马场上赛事完了,可宜王同宜王妃却不见了,真是令人新奇得很。
小双喜手里捧着芙蓉糕小口小口的吃着,偶尔还翘着手指头扳点儿送到小双鱼手上。
瞧见南苑这儿乱成一团,还点一点头同余氏道:“外祖母,怕是我要同小鱼去您那儿住几日了。”
余氏自是晓得李君澈同卫静姝不见了,只当他们有甚个事儿离去了,听得小双喜这话还奇怪。
小双喜却四下打量一下,凑到余氏耳边悄咪咪的说:“我爹说了要带我娘去看桃花,还让我带好小鱼,还要给他保密。”
余氏闻言眉头一挑:“这不是胡闹嘛。”
怀里的小双鱼瞧见小双喜手上的糕点便止不住的嘴馋,正弯着腰将嘴凑过去,只还未吃到便叫小双喜往嘴巴塞了,扁着嘴巴正不高兴着。
小双喜点一点头,含糊不清的道:“嗯,可我爹说了,我娘就喜欢桃花。”
卫静姝原来未必就喜欢桃花,可因着那年那月那日,他说了一句:“面若桃花美娇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