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陷害。此时的桑玥,哪怕不能说万念俱灰,却真真是心如刀绞了。
桑玥难过,姚馨予也难过,她走到姚秩的面前,怒火中烧道:“为了一对熊掌,你害了曦王殿下,你说你这个人,怎么……怎么可恨?你除了会闯祸、会连累大家,你还会干什么?”
姚秩垂眸不语,自从有了一次牢狱之灾后,他的话就少了许多。此时此刻,他浑然没了之前的嚣张跋扈,就那么听着、受着。
桑玥深吸一口气,按耐住想要一掌拍死姚秩的冲动,刚刚警告过他不要祸害姚家人,他转头阴差阳错之下就连累了慕容拓!如果不是为了引开那群猛兽和杀手,慕容拓早就可以施展忍术逃走。这个姚秩,说他居心叵测都不为过!桑玥一点一点地把怒气压回心底,看向姚秩,冷冷地道:“你最好祈祷慕容拓平安回来!”
其它的,她一句也不想说了。
姚秩这个混蛋,一次又一次地触碰她的底线!
不为别的,就冲着他不听旁人劝告,一再地一意孤行,她就觉得这个姚秩简直是无药可救了!
姚晟作为大哥,向来最是理智,也最疼惜弟弟妹妹,这回也对姚秩的行径深恶痛绝,尽管最初他们三兄弟都误信了慕容拓跟碧洛的传言,所以不太赞成桑玥和慕容拓来往,但经过长时间的相处和观察,他们每个人都接纳了甚至钦佩着慕容拓,真心希望慕容拓和桑玥能够平安喜乐、恩爱一生。
慕容拓对桑玥而言有多重要,他们从二人的一个眼神、一个笑容就能判断得出。眼下,慕容拓为了救姚秩生死不明,按照桑玥的性子,或许……会杀了姚秩。
就在姚晟三兄弟都以为桑玥会吩咐子归处死姚秩之际,桑玥累极了似的,叹了口气:“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尔后往椅子上一座,“哥哥们回去吧,我会派人去找慕容拓,现在,谁也不要擅自离开营地。”离开一个,冷煜林或许就会杀掉一个,尤其在茂林深处,杀了还能嫁祸给野兽,喊冤都没处喊!
姚晟三兄弟把姚秩带出了帐篷,姚奇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姚秩的后脑勺:“秩儿,我当时不让你射那头黑熊,就是因为那儿树木太少,本不该有黑熊出没。你天赋再异禀、武功再高强,终究是缺乏对敌经验,要知道,细节决定成败,你莽撞冲动易怒,都抵不过一颗碗口粗大的心。”
姚晟面色微紧地道:“你是不是还想着,晚上孤身潜入小巫峰,把曦王殿下找回来?”
姚秩并不否认:“我连累了他,就该去找他。”
“愚不可及!”姚奇劈头盖脸地一顿骂,“你去了就是送死!敌人三两下就能把你骗得团团转,你吃什么熊掌?你应该吃熊脑!”
姚晟回头,自帘幕的缝隙里瞥见桑玥单手支着头,宁静沉思又愁容满面的样子,做了个决定:“我去找,你们好生保护玥儿。”
“大哥,你……”姚豫想要出言制止,姚晟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会禀明皇上,请皇上亲自调禁卫军与我随行,我就不信,那幕后黑手敢在禁卫军的眼皮子底下动手。”
姚家几兄弟都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才来两天,姚家就经历了几番凶险,此次的狩猎,完全像是早已挖好一个堆满荆棘的大洞,等着姚家人往里跳,尸骨无存。
这还是在他们不知道姚馨予被虏获一事的情况下的想法,若他们了解了姚馨予的遭遇,只怕今晚就按耐不住火气,冲进冷昭的帐篷将他砍个七零八落了。
另一个帐篷后面,三王子和丽雅公主比肩而立,听完姚家四兄弟的对话之后,丽雅公主勾起了一侧的唇角,语气里难掩得意:“卢王还真有几分本事,把曦王给伤到了。”
三王子附和着一笑,碧蓝色眼眸映着夕阳晚霞,璀璨得宛若蔚蓝大海凝东珠:“那是他带来的人有本事。”
丽雅公主笑得越发明朗了:“我提前恭祝三哥获得储君之位。”
“还早呢,真正要对付的人是桑玥。”三王子的眼底有复杂的波光缓缓流转,“只有桑玥死了,他才会帮我夺得储君之位。”
丽雅公主不以为然地道:“没了慕容拓,这几个枭卫根本拦不住冷公子,桑玥不死都难!”
“冷煜林说,这或许是他们的苦肉计,目的就是要让我们都以为慕容拓死了或者失踪了,冷煜林好放心大胆地对桑玥下手,最后再被慕容拓反将一军,捉到现行。”毕竟冷煜林是擅离职守,一旦被发现就是砍头的大罪,他们两个如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自然希望冷煜林越谨慎越好,“况且,如果慕容拓真的生死不明,桑玥还能安安稳稳地放姚秩离开?”
“能有这么复杂吗?”丽雅公主不由地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原本觉得冷煜林有些多心的三王子,被丽雅公主这么一问,反而坚信了冷煜林的话,桑玥一路从大周到熄族,要么是跟云傲在一起,要么是跟慕容拓在一起,冷煜林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猎鹿园中,桑玥虽然和侍女落了单,可里面来往的千金小姐不少,风险过大,况且,桑玥根本是约了六王子,四周安插了好些六王子的眼线,冷煜林还是没能动手。
试想,桑玥和慕容拓都如此谨慎,应该没那么容易被打倒才是。
思量之际,一名五旬老商人状似无意地从旁路过,和三王子臂膀相碰时,塞了一张字条到他手中。
三王子打开一看,笑了:“丽雅,该是你出场的时候了。”
桑玥简单用了晚膳之后,想一个人静静,姚馨予不好打扰她,于是去了姚俊明和南宫氏的帐篷。
夜色微朦,今晚的月,不若昨晚的皎洁明朗,恹恹地隐入暗色云层,洒下微弱的清辉,住着商队的帐篷方向,传来男男女女的歌唱欢呼。那里,似乎在举办篝火晚会,以庆祝大周人来了之后带给他们的无限商机。
子归掀了帘子进来,手里握着一张玉如娇画的图纸。
桑玥接过一看,勃然变色!
卢王……卢王……居然是……胡国皇室的人!
子归禀报道:“玉如娇说,卢王下午去过皇上的毡房,算算时辰,是在我们去猎鹿园之后,殿下遇害之前。”
桑玥不可置信地自嘲一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冷贵妃心怀不轨,云傲也不遑多让。前者是要除掉我,后者是要利用我!”
桑玥把下午所有的事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总算想明白卢王傍晚时分那些不合常理的举动师出何名了。只怕猎鹿园和丽雅公主的一场“巧遇”根本是三王子送给卢王的一出好戏,目的是让卢王那个色鬼看上她。
而云傲来这边狩猎,本就是存了跟胡国和谈的心思。她就说熄族怎么凭空多了个外姓王爷?按照日子回算,卢王不正是乌苏女皇驾临了熄族之后的才被册封的么?
想必是三王子和冷煜安达成了共识,打算利用卢王除掉慕容拓或者重伤慕容拓,一旦慕容拓倒下,她的处境就堪危了。
只是云傲未必没有自己的计量。
桑玥的胸口起伏得异常厉害,她甚至顾不得掩藏自己的情绪,怒气冲冲地闯入了云傲的毡房。
守门的侍卫见着是她,并未阻拦,反而恭敬地行了一礼。
云傲的毡房与他们居住的帐篷截然不同,不仅规模极大,而且用薄薄的雕花木板隔成了一个正厅,一个主卧和一个偏间。
正厅内,紫铜熏炉里飘出袅袅轻烟,赫然是他惯用的龙涎香,只是这龙涎香里似乎添了一分淡淡的竹香,叫人心境平和。
但现在莫说竹香了,就是把一整片竹林给桑玥砍了,桑玥也无法保持平和的心境,尤其,当她在云傲的身旁看到了谄媚的丽雅公主时,整个人顿时就被浇了盆火油,幽冷的眸中跳跃起毁天灭地的烈焰。
这样的桑玥是云傲从不曾见过的。
他的笑容微僵,语气如常:“谁惹你了,气呼呼的?”
丽雅公主早从三王子那儿得知了桑玥的身份,是以,对于云傲容忍桑玥如此无礼的行径并不觉得多么奇怪,她故作诧异地道:“皇上,您对桑小姐真好。”
说着,亲自为云傲斟了一杯茶,又为桑玥斟了一杯茶,起身端着茶走到桑玥面前,完全不复在猎鹿园的嚣张跋扈,整个人柔弱春柳、纤若清风,连带着话语也软绵绵的,倒是令桑玥忆起了曾经的桑飞燕。
“桑小姐,其实我是来向皇上请罪的,方才在猎鹿园多有冲撞,还请桑小姐不与我计较。”
桑玥从她手里抢过茶杯,想也没想,就泼了过去,丽雅公主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水烫得脸颊剧痛,躬下身子,双手捂脸,颤声道:“桑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桑玥把空杯子一扔,言辞犀利地道:“你得罪的人是我,跑来找皇上请什么罪?依我看,你八成是来勾引皇上的吧?”
云傲似笑非笑地欣赏着桑玥的无理取闹,对于丽雅公主投来的求救眼神置若罔闻,只静静品茶。
丽雅公主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个女人不论在何种情况下都不能不管自己的容颜,好在这茶水,已凉了五分,若桑玥早些到来,早些泼她,她还不得毁了容去?思及此处,她忽而有些后悔接这个烫手山芋了,她勉力将眸子里闪动着的一丝后怕逼出眼角,顺带着,也逼出了两行清泪:“桑小姐,我纵然有错在先,但我既是来认错的,你就不该如此侮辱我、伤害我,我倒是想反问你一句,这就是你们大周的待客之道?”
“客?”桑玥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幽默的笑话一般,笑得眉眼弯弯,“你是客人吗?你手里有帖子吗?夫余大王知道你跑下山来勾引皇上了吗?”
“你……你……”丽雅公主被桑玥咄咄逼人的架势和露骨的言辞给弄得面红耳赤,一时,竟不知如何辩驳。她虽说是为了三王子才跑来求见云傲的,可内心也的确存了几分勾引云傲的心思。熄族那个冰天雪地的山脉她已经呆够了,所以十分地向往繁华富饶的京都,也很是羡慕桑玥身上穿的贡锦和头上戴的珠钗。但听桑玥的口气,明显不愿意接纳她!
云傲淡淡地牵了牵唇角,含了一分责备的语气,道:“你的火气怎么这么大?狩猎不好玩么?”
桑玥微微撇过脸,吸了吸鼻子,眸中似有水光闪耀:“我火气大怎么了?我就是气愤!就是窝火!就是不想看见这个什么丽雅公主在我面前转来转去!”
“丽雅公主请回吧。”
云傲不夹杂丝毫情绪色彩地吩咐了一句,丽雅公主瞪大了亮晶晶的碧蓝眼眸,不可思议地盯着桑玥,但最终什么也没说,给云傲行了一礼,含泪退出了毡房。
再无旁人,桑玥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利用我!”
云傲的浓眉微微一蹙,神色无波无澜,唇角却微微勾起:“朕怎么利用你了?”
桑玥把手里的图纸仍了过去:“你当我是傻子?卢王根本不是熄族人!他,是胡国的王爷,乌苏女皇的亲哥哥!他伤了慕容拓,害得慕容拓生死不明!别告诉我,你毫不知情!”
乌苏女皇的兄弟繁多,但又肥又丑又好色的非梁亲王乌苏劾莫属。乌苏女皇怎么会派个草包过来和谈?只怕她压根就没有和谈的欲望,只想挑起事端,有个发兵的借口。
“那又如何?”云傲漫不经心地道:“他要是连这点劫数都扛不过去,有什么资格娶你?”
“呵,敢情你的出发点是为了我啊,我真是感激涕零。”桑玥的眸子里漾起极嘲极讽的波光,“可是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云傲的脸色一沉,语气也一沉:“朕是你父皇。”
“别,你是大周的天子,我一介草民高攀不起,”桑玥气得声线都在颤抖:“诸如你这种利用人的手段,连向来自诩狡猾的我都自愧不如!你把我指婚给卢王了,对不对?你表面想通过他的手除去慕容拓,实际,却是希望他死在慕容拓的手上,祸水东引,从此让南越和胡国对立,是不是?”
按照地形来看,胡国并不怎么跟南越接壤,中间隔着大周,但奇特的是,胡国的松江跟南越的晋江同汇一处,这就好比,两国的尾巴是相互攀缠的。真要打,也不是打不起来。
云傲的眼眸里划过一抹异常夺目的流彩,但转瞬即逝,很快,再度深邃暗沉:“他不是要娶你么?娶了你,就是我大周的驸马,迟早会帮着大周对付胡国,朕只不过加速了进程而已,有何不妥?”
“这才是你狩猎的目的,你狠,你的心里,从来只有你自己,只有江山,只有名利,你这种人,永远别想干涉我的终身大事!我是南越的曦王妃,我是桑玥,跟你,跟大周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桑玥愤愤地说完,转身朝外走去。
云傲一掌拍碎了面前的案几,直起身,用仿若跨越远了古洪荒的声调,一字一顿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知不知道羞耻?一口一个‘曦王妃’,他三媒六聘了吗?你们堂堂正正地拜堂了吗?也不怕毁了自己的清誉!”
他气,桑玥比他更气!他凶,桑玥比他更凶!
桑玥一记冷如万年寒冰的眸光戳入云傲盛怒的眼眸,云傲的大掌就是一紧,桑玥扬眉,以凌人的目光与他直视:“不能嫁给他,我要这清誉何用?”
云傲简直要七窍生烟了!他的双指捏了捏眉心,试图让好不容易用药物抑制住的头痛慢慢地散去:“云恬,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叫桑玥!”桑玥冷冷一笑,“当我在定国公府被嫡母嫡姐陷害的时候,你在哪里?当我去寺庙上香被冷瑶的杀手推下悬崖的时候,你在哪里?当我被碧洛用蛊毒害得差点魂飞魄散的时候、当我中毒快要奄奄一息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云傲的心砰然一震,如被巨木和顽石同时撞击碾压,好一片血肉模糊,他的唇角抽动了半响,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桑玥的喉头已有些胀痛,她堪堪忍住泪意,正色道:“每一次最危险、最无助的时候,在我身边的人都是他,也只有他!所以,这辈子,我就是爱他!”
云傲目庛欲裂,头痛如潮汐般不停地拍打着他不再年轻的身子,他阖上眸子,隐忍着咬牙道:“没有朕的允许,你休想嫁给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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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拓拓好可怜啊,本来三天后就要跟玥玥洞房了来着,谁料突然杀出个卢王。
谁要拯救拓拓啊?票票甩出来,拯救拓拓!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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