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为何刚回来半个月的陆心颜,也会知道?“谁告诉你的?”
“我自然有知道的门路。”陆心颜眨眨眼,“哥哥你别问这个,快说说原因,为什么会这样?”
陆子仪这次沉默了好久,才用恳求的语气道:“珠珠,答应我,这事以后再说好吗?”
“哥哥,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道。”陆心颜唇角勾起似有若无的嘲笑,“不管是不是祖母与高姨娘从中挑拨,却一定是因为陆丛远心里恨着阿娘,所以在阿娘死后,连她的牌位也不让她入祠堂!我想不明白的是,阿娘到底有什么地方对不住陆丛远,他要如此对她?”
因为这样,她私下连阿爹都懒得喊了,直呼其名。
陆子仪沉默不语,似默认了陆心颜的猜测。
陆心颜冷哼一声,“我想阿娘也不稀罕进陆家祠堂,但她不愿意进,跟别人不准她进是两回事!我一定要让阿娘的牌位,光明正大的出现在陆家祠堂里,然后等我离开的那天,再光明正大地带她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
她定定看向陆子仪,“哥哥,你愿意帮我吗?”
那双眼又黑又亮,像泡在泉水里的两颗黑曜石,陆子仪不由点头,“我愿意!不过想说服阿爹,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这三年来我想过无数法子,都没能让他改变主意!”
“哥哥放心,无论如何,我一定会做到的!”她坚定地说完后,转了话题,“哥哥,你明天有没有空?”
陆子仪道:“明天工部事情不多,如果你有事要我去做,我可以请假。”
“那哥哥你请假吧。”陆心颜道:“请完假后,去香满楼,我在那等你。”
“珠珠。”陆子仪满脸无奈,“你方才还说有分寸,怎么又和王林张瑞祥他们去那里?”
陆心颜咯咯大笑,“哥哥你可弄错了,我明天要见的人不是他们,你来了就知道了!”
陆子仪还想再说,程嬷嬷端着点心进来,陆心颜夹了一块梅花糕,“哥哥试一试。”
然后又对程嬷嬷道:“程嬷嬷,哥哥晚上在这用膳,你做几道拿手好菜。”
“知道了,小姐。”
——
梨花院,一位身穿蓝衣的少女,正在屋内作画,她画的是一副踏雪寻梅图,画中女子一身大红衣裳,踩在雪地上似乎能听到咯吱咯吱地响,画上梅花鲜红如血,与女子身上衣裳颜色十分相似,意境飘渺空灵。
百合匆匆进来,“三小姐,二小姐那边还没有动静。”
那画只差一点便可完成,陆心晗顿了顿,停下手中的画笔,“知道了,我现在去二姐姐那里。”
再好的画,差点就是差点,总需要完成才是一幅好画。
再好的计谋,同样需要实施才是好计谋,既然现在还差一点,就由她来完成最后一步。
揽月院,因为天气冷,陆心婉也懒得出门,命人在屋子里点上炭,将整间屋子弄得暖暖的,身着浅色单衣,斜卧在榻上看着新出的话本子。
美人如玉,懒懒散散的姿态,自有一副动人之姿。
“二姐姐,在吗?”陆心晗在外面礼貌地喊。
“进来吧。”陆心婉懒懒放下手中的话本子,坐起身。
陆心晗浅笑吟吟,“二姐姐,我在屋子里闷得慌,上你这来和你说说话,不打扰你吧?”
“正好我也闷是很。”陆心婉挥手让翡翠去准备茶点,“这话本子看来看去都是那些,实在无趣得很。”
两人话语间自在随意,好像普通人家亲亲热热的小姐妹一般,仿佛之前发生的那些龌龊从来没有发生过。
陆心婉与陆心晗两人之间向来如此,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事,隔两天,便会如现在这般。
陆心晗因为庶女的身份,不得不先低头,陆心婉仗着自己嫡女的身份,只要陆心晗先过来低头,便会装作一切已经过去,继续姐妹情深,倒不是陆心婉有多大方,而是这伯府里年纪相仿的就那几人,若真的闹翻了,没人陪着说说话,这深宅里的日子更难熬。
“二姐姐,要不我们也找天出去玩玩?”陆心晗提议。
“也?”
陆心晗道:“我看陆心颜每天不是出去赏花,就是听曲,日子过得那么自在,咱们却闷在屋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实在心里有点不平衡。”
陆心婉没什么兴趣,“要是像她那样,每天面对王表哥张表哥那些人,我可不愿意出去,宁可在屋子里绣绣花。”
“二姐姐这是什么意思?几位表哥虽说家境比不上咱们伯府,但胜在性子好,对咱们也是和和气气的,二姐姐干嘛似乎不想见到他们?”陆心晗不解道。
陆心婉想到小高氏跟她说的原因,满脸兴奋道:“我悄悄告诉你,你别告诉别人。”
陆心晗将耳朵凑过去,只听陆心婉小声道:“听说祖母想在其中选一人娶了陆心颜,又怕她不同意,便让她以伯府大小姐的身份,带着表哥们四处游玩,培养感情,看看到时候陆心颜最属意谁,便将她嫁给谁?”
“这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陆心颜阿娘不在了,还有阿爹在,祖母想将她嫁给谁,直接让阿爹指定就好了,哪有她选的资格?”陆心晗满脸疑惑的样子。
“你瞧陆心颜是好控制的人吗?她仗着认识三皇子、长安公主、公孙公子等人,根本不将祖母阿爹放在眼里!祖母说这女人啊,一遇到喜欢的人,就什么都不顾了,所以祖母才想出这一招,将她和那些表哥们绑在一起培养感情,只要其中一人讨了她的欢心,呵呵…”陆心颜的嫁妆可就跑不了了!小高氏曾告诉陆心婉,她跟那些亲戚都说好了,谁娶了陆心颜,将嫁妆弄到手后,就分十分之一的嫁妆给他们,因此那些所谓的表哥们,定会使出浑身解数讨好陆心颜!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二姐姐,你见过哪个见过珍珠之人,会对鱼目感兴趣?”
陆心婉怔了怔,“三妹妹这话怎么说?”
陆心晗道:“陆心颜与三皇子、长安公主、公孙公子等人交好,三皇子与公孙公子中是这京城里多少人家挤破头,想将女儿送进去的存在,几位表哥虽说家境不过得去,但跟三皇子几人一比,岂不是米粒与日月之差别?陆心颜怎么会看上他们?”
陆心婉若有所思,“三妹妹说得有点道理。”
陆心晗趁热打铁,“当然,以三皇子和公孙公子的门第,陆心颜一和离妇人,即使为妾皇上和太后也不会同意!但除了他们,还有别人啊,远的不说,就说最近相识的孔尚书家的孔大少爷,那日二姐姐也见着了,孔大少爷一见到陆心颜便撇下咱们不理,追着她而去,那样子分明被她勾走了魂!若是陆心颜这几日在外面偶遇孔大少爷,我猜想她肯定会想尽办法勾搭上孔大少爷,以孔大少爷的样貌家世,表哥们哪是他的对手?”
陆心晗这一说,陆心婉便想到前几日从陆心晗手中抢过来的那封信,那信正是孔庭宇写来,请陆心晗帮忙约陆心颜见面,并表示事成之后必有重礼答谢!同时也想起那天翡翠开解她的话,依葫芦画瓢地说给陆心晗听,“三妹妹,我觉得你过于忧心了,陆心颜的身份进不了皇家和云阳长公主府,就算进了孔府,最多是个妾,一个妾室而已,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而且孔大公子说不定只是想玩玩她,连纳她进府都不会,何惧之有?”
“二姐姐,接下来我说的话,可能有些不敬,二姐姐你别见怪。”
“说吧,我不怪你。”
“二姐姐莫忘了,母亲先前的身份…”陆心晗嘴上说得谨慎,心里却嘲笑道:你娘亲也是妾室扶正,你居然在心里瞧不起妾室,不是瞧不起你娘?
陆心婉不高兴地打断,“阿娘与阿爹是真心相爱,她先前为姨娘是委屈求全顾全大局,这正室之位本来就是她的!你休得诋毁我娘!”
“二姐姐你别生气,”陆心晗连忙安抚,“这天下男人薄情的多,深情的亦不少,孔大少爷或许现在是好奇,但谁知他与陆心颜相处久了,会不会产生真感情?到时候等他娶了新妇,再将陆心颜纳进府,以陆心颜的手段和样貌,定能将孔大少爷的心牢牢笼住,到时受尽宠爱,再生下一男半女,这未来几十年,可真不好说…”
陆心婉这一听,心里开始意动,她嘴上不愿人提起小高氏曾为姨娘的事情,但耳濡目染之下,心底又难免有同样的想法,既然她娘能以姨娘之身扶正,她陆心婉若进了高门,以她的样貌,定会有同样的机会。
所以陆心晗这话,真的说到了陆心婉心底去,万一陆心颜真的勾搭上了孔庭宇,日后进了孔府做姨娘,谁能说一定没有扶正的机会?毕竟陆心颜是安康伯府的嫡出大小姐,并不是那些小门小户出身、上不了台面的女子。
陆心晗叹口气,“哎,若是二姐姐你嫁进孔家,我半分不满都没有,因为以二姐姐的样貌出身,配得上孔大少爷,可凭什么这样的机会会落在陆心颜头上?她一个和离回家的妇人,根本配不上孔大少爷!”
“那依三妹妹之见,该怎样阻止陆心颜与孔少爷见面?”
“不让陆心颜见到孔大少爷,这不大可能,祖母和阿爹都没法控制她的行动,旁人就更不必说了!不过如果在陆心颜勾搭上孔少爷前,有人抢先引起了孔少爷注意,这样孔少爷…”
陆心晗后面说了什么,陆心婉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当她听到陆心晗说“有人抢先引起孔少爷注意”时,脑子里立马有了想法。
她打断还在感慨的陆心晗,“三妹妹,我突然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会,你先回去,晚些我去找你。”
陆心晗连忙站起身,抱歉道:“对不起二姐姐,我一时说得忘形,耽误你的时间了,那我先走了。”
“翡翠,送三小姐。”
“是,二小姐。”
陆心晗走后,陆心婉立即将自己的计划说给翡翠听,让她帮忙参详参详。
“二小姐,”翡翠大吃一惊,“这样做对您名声有损,万一孔大公子到时候不账怎么办?这事风险太大,奴婢不敢从命,否则老夫人和夫人知道了不会放过奴婢的!”
“孔大公子又不是瞎子!”陆心婉白她一眼,“若我只愿为妾,难道他也不同意吗?阿娘可以从姨娘成为正室,我一样也可以!不过是暂时委屈些罢了!以前被陆心颜压着,我委屈了十几年,再受些委屈我受得起!”
翡翠心中暗暗叫苦,陆心婉以前虽是庶出,可是有高氏撑腰,比嫡出的陆心颜在府里更有地位,可在孔家谁给她撑腰?一个妾室说难听点,就是个玩物,主母想打发就打发掉,哪会由得你有机会往上爬?
可翡翠知道陆心婉是个不听劝的人,加上从来没有真正吃过苦,根本不曾体会过姨娘和庶女的心酸,现在跟她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
她正想先应下来私下悄悄告诉小高氏,却听陆心婉严厉道:“翡翠,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你若私下告诉阿娘,我立马将你卖到窑子里去!”
翡翠立马歇了心思,“知道了,二小姐。”
梨花院里,陆心晗为方才未画完的踏雪寻梅图,加上最后几笔,盖上自己的小印后,举在手中慢慢欣赏。
这画功似乎又进步了!
她欣赏一会后,百合走进来,“三小姐,翡翠果然去送信了。”
“知道了。”这样的结果完全在陆心晗意料之中。
百合好奇道:“三小姐,您怎么料到二小姐一定会送信?您不怕到时候她怀疑这件事是您在背后操纵?万一给夫人知道了…”
陆心晗的婚事掌握在小高氏手中,若惹了她不高兴,在高氏和陆丛远面前挑唆,将她随便许个人家,那陆心晗下辈子就废了。
“十月二十七孔大公子第一次来信时,我就担心这事会被人发现,所以在回信里特意提醒孔大公子,若下次来信,装作是第一次给我写信,而我回信可能会自己亲自回,也可能让丫鬟代劳!当时本来是为了不出差错才想的法子,没想到二姐姐将信抢了去,孔大公子为了得到陆心颜,定会配合我的要求,所以光看信的内容,二姐姐不会知道我与孔大公子已经通过两次信,以为是第一次收到,而在到我手上之前,已经到了她手中!”
陆心晗嘴角含着冷笑,“至于为什么料到她会送信,以二姐姐凡事都要同陆心颜争上一头的性子,得知此事后一定会从中作梗,就算她会忍一时,只要有人从中一挑拨,她定会行动起来!”
“三小姐英明,以后这侯会未出阁的小姐就属三小姐最出挑,老夫人和老爷定会想办法为您谋一份好婚事!”
“希望如此。”陆心晗嘴角轻轻翘起,“今日这幅画甚得我心,你找人裱好后,挂在我屋子里。”
“是,三小姐。”
——
十一月初五,天气阴冷,刮着大风,整个天空一片灰黄,下雪前的征兆。
天武的京城下雪不多,有时一年一次,有时两三年一次,不过一下雪,就是雨夹着雪,又湿又冷,因此天气一旦异常,出来买过冬衣裳的人就多了起来。
前往香满楼的路上,经过几家皮货店,有些是陆心颜名下的,有些不是。
陆心颜名下的皮货店,因为今年没有进到足够的皮货料,店里的货品极少,客人们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有些脾气大的当场痛骂,年老的掌柜,扬着满是皱纹的笑脸,不停点头哈腰,赔礼道歉,希望对方谅解。
在马车里见到这一切的陆心颜不由自主移开眼,然后看到了附近不远处的徐氏皮货店。
尤伯客的货被突然劫走后,陆心颜让田叔查了查,如意料之中没查到幕后之人是谁,但锁定了最有可能劫走货的人,便是徐氏皮货店的大当家徐东财。
但奇怪的是,这家徐乐皮货店里,同陆心颜名下那些店一样,货品极少。
看来对方是想趁着大雪期间,所有皮货店都没有货的时候,抬高售价,垄断今年冬季所有皮货生意!
陆心颜轻轻勾勾唇,放下了马车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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