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形势瞬息万变,前一秒可能还是猎人,后一秒可能就成了猎物。
格力斯卡不负智者之名,在全面溃败之后,谁又能想到他会出其不意、借用黑夜的掩护再次反击呢!
仓促之下,我来不及顾忌更多,高声喊道:“全速启航!方向正西,做好接舷战准备!”
等我的命令传达到每艘船时,敌舰队已经突进到距我们不足三百米的位置!
这在海上已经是转瞬即逝的距离,当船身加到四分之一左右速度时,我忽然听到耳边响起了类似于小时候常见的、佝偻的老头儿走街串巷、拿着一口黑锅爆米花的那种声音!
“嘭!嘭!嘭!”连续几声闷响,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可能,于是声嘶力竭的喊道:“快找掩体!快!快!”
话音刚落,我一个激灵躲到了舱房的背敌面,几乎就在同时,漫天花雨般的霰弹已经砸向了我方的甲板!噼里啪啦之声连响之后,很多船只的外设装置被打坏,惨叫之声一时间也此起彼伏!
是敌军专门压制甲板人员的霰弹炮!该死!已经冲到二百米了么?一轮射击过后,对方装弹的功夫,旗舰已经加速到超过四分之三,基本上和对方的全速持平,这样就没有了再被追上的可能!
回头看时,我方的四号舰因为处在队形最后位置,已经和听不懂我的命令、发现敌人后来不及撤退的荷兰舰队一起,被西班牙人追上了!对方的大型帆桨并用战船上扔出了无数的绳钩,搭在了这些船只的船舷之上!
密密麻麻的敌方水手在霰弹炮的掩护下,像蚂蚁似的沿着绳索爬向我方舰只!
此时的情况容不得犹豫,我高喊道:“自由射击!目标:就便敌舰!全力援助我房舰队!”
命令一经下达,包括旗舰在内的四艘战舰开始缓缓转向,由面向正西改为面向正南——这也是考虑风向之后作出的抉择,在这个过程中,我方舰只与对方大队的距离再次拉到五百五十米以上,敌方的霰弹炮已经够不着我们,但却正是我方火炮的精确射击范围!
在开始射击之前,我方的火炮着实停顿了一段时间——因为在这茫茫的黑夜里,如何分辨敌我是最大的难题!敌方和我方的船只已经犬牙交错的纠缠在一起——这是西班牙人惯用的战术,而这样不要命的打法的确令人十分头疼!
所以当旗舰的第一炮开始射击时,瞄准的是与四号舰接舷的敌船,这已经是做好了不分敌我、无差别射击的准备!显然这是不能接受的,于是炮手们在修正射击诸元时,有意无意的将高低标尺调高了一些,这样不容易误伤近处的自己人,但是在瞄准敌人方面也同样降低了精度。
于是第一轮射击的效果只能说微乎其微,射手们看到战果之后纷纷舌,保护友军很重要,但是击败敌军更重要,于是指挥官们纷纷将高低保持又调回了正常水平!
第二轮的射击成果斐然!四号舰周围的两艘西班牙战船就像盘子里被人用筷子*了一通的菜肴,顿时又完整无缺变得斑驳残破!但是同时,四号舰的甲板上也被两枚己方的炮弹误击中了!顿时弹着点附近一片人仰马翻,造成了周边区域的混乱!
我不由的心里一紧!对于一个合格的战场指挥员来说,死人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无论是是敌方还是我方。对于这样心如坚钢的军人而言,都只不过是眼前的数字,就像下围棋——你会为棋盘上丢了几个子儿感到心痛吗?
很明显,他们不会,但是我会!说到底,我还不是一个系统训练出身的指挥员,漠视自己人被对方绞杀——或者被自己误杀,依然会在我的心里引发波澜!尽管我能压抑住这种负面情绪,但是这改变不了我被其影响的现实。
“启蓝!”华梅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立即扭头看向她,问道:“怎么了?”
她带着颇含鼓励意味的微笑轻轻抓了抓我的袖子,用她清冽的声音说道:“我父亲常说,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命在于将。为将者,但有使命,万死不辞!”
我点点头,没有作声,她松开我的袖子,继续说道:“用兵之害,犹豫最大。三军之灾,生于狐疑!历史上,将失一令而军破身死的例子不胜枚举,难道睿智如启蓝你,也要在大战关头忸怩彷徨、重蹈这些人的覆辙吗?”
华梅一席话,宛如冷水般兜头向我浇下!之前与鞑靼人、女真人作战过程中,我无畏生死得失,但求一声,所以能纵横捭阖、常战常胜!如今到了海上怎么反而犹豫了?
想到这里,我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双手抓住华梅的双臂用力的捏了捏,沉声道:“感谢你!华梅!我明白了!”
说完,给了她一个“相信我”的眼神,开口下令道:“命令!我方舰队调转船头,向东北方向行驶,保持全速!行驶中无差别覆盖射击敌方舰队!拉近与敌方距离,做好冲击准备!”
命令一出,周围的人顿时情绪一震!在这个时代的海上,向着敌方舰队加速、射击、做好冲击准备,那就是准备接舷的意思。无论是航海士还是水手们一时间都振奋精神,开始做好全面的战斗准备!
舰队开始调头了,经过大概二百米的转弯半径之后,我方的四支战舰已经完成转向,沿着东北方向、边冲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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