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京师,到底走陆路还是走水路,对我来说其实并不难抉择。
这几年愈演愈烈的内斗,大大的破坏了大明朝的朝纲正统和行政运营,从港口码头到戚都督住宅之间短短的道路状况就能看出来。
道路,是一个地方治理水平的最直接体现,路好不好,能够直接看出地方管理的好坏程度。
按理说,地方布政司每年都有大量的资金投入到道路修缮、维护保养上面,无论是官道还是乡道,理论上都有人管段管片。
但是我们一路走来,整条路上坑洼不平,路两边杂早丛生,一看就是常年无人管理、几乎宛若弃置的山路。
管中窥豹,可见大明的吏治已经腐朽到何种程度?当然此处远离省城,自然更是远离京师,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无人问津,也是可以理解的。
因此我们还是选择走海路,从蓬莱出港,北上津门,再登陆乘车,赶往京师。
叶思忠却是乘马而来,他还有自己的兵丁,若是随我坐船,怕是别人多有传言。于是他只得仍乘马回蓟州,我们自然约定日后出征之时再相见。
告别叶思忠,我们来到码头。在晨雾中准备起航。
船缓缓开启了,我望着雾中渐行渐远的蓬莱,心中不由有些恍惚。我这次回来,主要目的之一就是看望戚都督。如今人见到了,我却觉得心中更加空落落的。
人之一世,如白驹过隙,时而觉得漫长,时而又觉得短暂。这短暂的时间里,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又该做些什么、留下什么呢?
也许像戚都督这样,创下不世之功也、名垂千古便是幸福。但是换句话来说,这样对他自己又有什么幸福可言呢?
半世戎马,换来晚景凄凉,真的是令人扼腕!有时我真的觉得这个小矮子说的对,身后浮名,不如眼前一杯薄酒。花开当折堪需着,莫待花败空折枝。
到底怎样才是正确的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在恍惚之间,我们的舰队来到了津门码头,不出意料的再次引起了轰动。当我从津门登陆之时,京畿卫显然已经收到上面的安排,早有人等在港口,我一下船便上来拱手行礼。
“孙大人!多年不见,您一切安好!”来人笑道。
我立即还礼之时,看着这人眼熟至极,一定是之前见过的。正要说话,却听身后的华梅说了声:“钱大哥最近可是高升了,穿着三品大员的服饰呢!”
那人向华梅行礼问号之时,我猛然想起此人之前的确是有过交集的——当年华梅的父亲、兵部尚书李再兴启奏小皇帝、委派我去修缮长城之时,作为总协调的就是这个钱斯理。
当时他不过是从四品的官员,如今也迈入高层的行列了!
一时间,我又是心中感叹,拱手对着钱斯理笑道:“钱大人官运亨通,还没来得及祝贺!”
钱斯理走过来拉住我的手,却是先对华梅一笑道:“李大人虽然如今赋闲在家,但我们这些他的门生却依然受着他的恩惠,华梅小姐莫要笑我。”
华梅淡淡一笑,却不说话,钱斯理也不多话,拉着我边往前走边低声道:“启蓝,我们也是熟识,就不必互相恭维了,且上车再说吧!”
我故意皱眉道:“武官不乘车,这是规矩!”
钱斯理愕然,他在兵部任右侍郎,虽然确是武官,但却和前方战事不沾边,出入向来是坐车的。可我说的又是正道,一下子楞在那里。
我淡淡一笑,继续低声道:“不过这一次算是半个礼宾活动,乘车无妨!乘车无妨!”
钱斯理立即露出礼貌而不失尴尬的笑容:“对对对!礼宾!礼宾!差点儿被你带偏了!快上车,上车再说!”
一行几人立即上了港口里停着的一排马车的头车,钱斯理也不多话,就命人开车,直奔京师!舰队留在港口,由不悔统领着,阿迪肯也在,我是十分放心的。
我们面对面坐定,钱斯理这时再次向我拱手:“兄弟,你这次能不计前嫌、在国家有难之时回来,哥哥敬你的忠义之心!”
我摆摆手,摇头道:“之所以回来,一方面是张老首辅一生扑在国事上,他定不愿因为战事令国家一蹶不振;另一方面,大明乃是华夏的大明,作为华夏子孙,家国有难,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钱斯理叹道:“启蓝大义!确有张江陵之风骨,也有戚家军的义节,更不愧李家小姐的青睐!只是此去京师、明枪暗箭,启蓝还要万分小心那!”
我心中暗暗感动,能够说出这番话,说明这个人确有忠良之心,于是我开口问道:“钱兄可否之言相告,目下京师状况如何?”
钱斯理叹了口气,缓缓道来。
自从二叔祖病逝,于慎行、申时行等人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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