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构陷,这也不是皇上赐字的理由。否则,日后满朝文武全都能把小儿辈的婚事拿到这奉天殿议事的时候来说,成何体统?”
他越说越是激愤,用轻蔑的目光瞥了一眼陆绾和陆三郎,随即又挑衅地瞪着张寿,皮笑肉不笑地说:“再者,就算陆尚书的这个幼子确实有点算学天赋,但他好像还不曾和他的老师张博士一样,一再擒拿叛贼,破解密信,立下旁人无话可说的功勋吧?”
赵侍郎说着就环视周遭,口气中带着一种明白无误的暗示。我已经给你们营造了这么好的机会,你们这些本来把矛头对准赵国公朱泾的,还有看不惯张寿这番幸进的,还不赶紧上?
正如赵侍郎期望的那样,他这个堂堂兵部侍郎都跳出来当急先锋了,大殿上的官员除却几位大学士和尚书这样的高官大佬,继续在老神在在地看热闹,其他人却有些蠢蠢欲动。
当下就有几个官员跳了出来,却都是清一色附和赵侍郎,一口咬死陆三郎没功劳没出身,不该享受皇帝的赐字殊荣。
然而,今天同样来上朝的国子祭酒周勋,却忍不住瞥了一眼气定神闲的张寿,突然想起当初好像听人说过有那么一个场景……只不过那不是他亲眼得见,他眼下竟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别人不记得,张寿此时见被质疑的人换成了陆三郎,他立时有一种月华楼文会重现的即视感。那一次,京畿赫赫有名的某位八股文选家,还不是一样在那叫嚣他没功名没出身,却想凭借半篇文章力压满场前辈,所以太过狂妄?
当下见陆三郎涨得脸色通红,似乎马上就要爆了,他就似笑非笑地说道:“皇上赐字给新婚夫妻,也不是第一次,又不是升官赐爵,各位大人却一再劝阻,甚至不惜大肆贬低陆三郎,是不是瞧不得一个素来被你们看不起的纨绔子,如今却一度被皇上称赞赏识?”
此话一出,刚刚唾沫星子乱飞的不少官员顿时怒了。好你个看上去丰神俊朗的张博士,说出来的话简直太坏了!陆三郎一个纨绔子谁高兴针对他!他就是浪子回头金不换,现在都还没入仕呢,我们这些至少五六品的官员为了他浪费口水,犯得着吗!
就连你张寿也没那个资格,若非你是赵国公朱泾的准女婿,葛太师的关门弟子,谁理你!
然而,不等别人反唇相讥,张寿就上前去拽起了分明有些跪得挺不住的陆三郎,还拉着发懵的小胖子向其他人展示了一圈:“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陆三郎固然体态肥硕,从前也确实不好学,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张寿先是给陆三郎正名,随即就开始滔滔不绝地夸奖人在九章堂重新开课之后的上佳表现,重点表扬了他这个斋长代为授课监督时的模范带头作用。
别说其他人被张寿在这种朝会的大场合堂而皇之地夸学生给震得呆住了,就连陆绾听着这些溢美之词,也不禁打心眼里怀疑张寿说的人和自己认知中的幼子是不是同一个人。
以身作则,虚怀若谷,热心助人,不畏艰难……这些美好的词语能用在陆筑身上?
而皇帝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见张寿像足了维护弟子的好老师,而陆三郎从最初的呆若木鸡,到渐渐感激涕零,再到最后昂首挺胸,他想到朱莹看中的这位俊俏小郎君那温厚纯良外表下的另一面,顿时嘴角翘了翘,等待有人被张寿这番话气到昏头。
果然,从前张寿一口一个我家老师说,别人没办法拿他如何,可他今天如此为陆三郎张目,却终于有人受不了了。头一个响应赵侍郎的带头作用跳出来发难的吏部陈主事就忍不住讽刺道:“张博士九章堂那么多寒门子弟,难不成就都不如曾经的陆家纨绔子?”
“没错,除了从小就是我教的齐良,九章堂其他人确实都不如他。”
张寿淡定地说出了这句话,见对方一脸惊怒,满是你逗我的表情,他这才呵呵笑道:“你可以去九章堂问问,五天下来,还有谁对他们的陆斋长有什么不服?胜者为王,陆筑的斋长,是他以德服人,还是以才服人!”
此时货真价实被张寿气昏了头,陈主事立时眉头倒竖,厉声问道:“张博士既然王婆卖瓜,自卖自夸,那我请教一下,军器局托付你们国子监九章堂解开的那个密匣,你和你这个陆斋长可解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