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经书出现了很多不同的版本,各自的含义也大为不同,甚至可以影响经文本意。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儒术成为国术以后,各家学说不一,争执不一,个人认同也不一样,为了减缓争执,遂有允许家法各自传承之举,以此平息争端。”
“所以说到底,之所以有十四家法的出现,是因为想要统一说法的人没有魄力,而不愿意统一说法的人也有各自的顾虑和私利,对吧?”
皇帝干脆彻底的把问题说明白了,反倒让袁嗣有些大大的不好意思。
“陛下所言……的确如此,各家学说的不同,是传播过程之中的遗留问题,很多问题已经延续了数百年,一直没能得到解答。”
袁嗣交代了自己的看法。
“就孤来看,不是没办法解决,而是利益不能调和。”
郭鹏冷笑道:“各家都有各家的信徒,要是统一说法,选用谁家的为正统?你家是正统,我家的学子们怎么办?你们接纳与否?待遇如何?和本家信徒一样吗?利益如何分配?
这都是问题,而且是很大的问题,几乎不能调和的问题,本来是可以解决的,但是因为有人怕麻烦,不愿意承担责任,更不愿意让儒士内乱不止,丢了面子,这才有了十四家法的互相妥协。”
袁嗣心有惴惴,闭口不敢言。
“什么学术争端,什么异字争端,什么微言大义,表面都是仁义礼智信,内里全是利益之争,说是儒士,不过是一群利欲熏心的赌徒罢了。”
郭鹏很干脆地给出了自己的定义,这让袁嗣更加忧心。
皇帝该不会是打算朝五经十四家法动手了吧?
皇帝该不会是要打压某些学派,断绝某些学派的生路吧?
这……问题可真的大了去了。
儒士们内部一定会爆发内乱的,多年来依靠儒学成为血脉贵族的儒士们一定会大大的混乱的!
袁嗣猛地抬头向说些什么,却忽然看到郭鹏正在用冰冷的眼神看着他。
那一瞬间,袁嗣只觉得自己掉进了冰窟窿里,遍体生寒。
“袁卿,孤以为,圣人一定是不希望自己的学术被后人歪曲本意,失去了原本的意思,以至于后人学的都是些背离圣人本意的虚假学说,这对于圣人来说,未免也太不尊重了。”
郭鹏咧嘴一笑:“袁卿,你以为呢?”
袁嗣被这一笑吓得不轻,浑身直打哆嗦。
“陛……陛下所言有理。”
“对吧,孤就是这样认为的,好端端的五经,本来都是圣人的意思,后人非要把圣人的意思扭曲了,弄成了歪理邪说,整出了一个什么十四家法,谁对谁错,居然都不承认。
那这样一来,究竟学子们学的是圣人之学,还是被不孝后人随意编纂出来的歪理邪说呢?十四家法到底是不是真的遵循了圣人的本意?到底有没有歪曲圣人的本意?孤觉得,这是有待商榷的。”
有待商榷?
皇帝该不会真的……
袁嗣越想越怕。
“陛下,您的意思是……”
“前汉孝章皇帝不是搞了一个白虎观会议,然后定下来了十四家法吗?那个时候各家家法争论不一,孝章皇帝为了让你们儒生不要天天争吵,才有了那场会议。
现在过去很多很多年了,孤忽然觉得,十四家法之中,肯定有那么些是背离了圣人本意的学说,让十四家法继续存在,那就肯定是允许了一些伪学存在,这是对圣人的不敬,孤决不允许。”
郭鹏一拍桌案:“此番孤北伐鲜卑,立前所未有之功勋,这武功,已经够了,但是文治还不够,孤不仅要武功,也要文治,不仅要国家安定,也要文脉昌盛。
文脉事关国家未来,绝不可小视!而现在这第一步,就要把圣人之言到底说了些什么给理得清清楚楚,五经,就是五经,没有家法,只有圣人之法!这是必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