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攸素来很沉得住气。
人们把他当做空气的时候,他耐得住寂寞。
人们开始追捧他的时候,他又能稳住心神。
他一点也没有变,往日里是怎么样的,他还是怎么样,颇有一点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感觉。
很多人在他这里碰了软顶子,心里恼火,觉得老家伙给脸不要脸,但是又拿他没办法,不敢得罪五大国法之一的当家人。
于是就转而去找其他的荀氏族人拉关系,想着投入荀氏门下成为荀氏门生,以后好得到照顾之类的。
荀氏就比荀攸本人开放一些,以至于荀攸还要特意告诫荀氏族人要慎重。
不过效果也不是很大。
被压抑太久了,修身养性的功夫也不到家,骤然复起,他们太想恢复往日荣光了。
荀攸眼见如此,产生了些许的忧虑,想起了那位皇帝陛下从来都不会允许有些得意忘形的人继续得意忘形下去。
果不其然,皇帝的召见命令送到,荀攸整顿了一下自己的衣冠,亲自前往拜见皇帝陛下。
这一次,郭鹏没在书房里见荀攸,而是选择了在御花园里接见荀攸。
“天气炎热,御花园里树木多,凉亭也多,所以就想着在这里见公达,也舒服一些。”
郭鹏在御花园凉亭里和荀攸见面,这凉亭是他最喜欢的,四面通风,夏日里坐在这里,也有习习凉风能吹过来,稍微减缓一些燥热的感觉。
他在这里泡了一壶茶,荀攸来到这里,他给荀攸倒了一杯茶,让荀攸坐下,与他面对面。
“公达投效于我,多少年了?”
“回陛下,九年三个月,还有九个月,就满十年了。”
“你记得倒很清楚。”
“和陛下有关的事情,臣都放在心里。”
“荀彧之死也是吗?”
郭鹏面色淡然的说出了让对面的荀攸手一抖差点没稳住的话。
不过荀攸不愧是抗压大师,稳健之主,以极快的速度稳住了心神,把茶水送入了口中。
“叔父看不清时势,逆流而行,必然遭遇灾祸,这是必然。”
荀攸缓缓开口道:“为了保全荀氏,臣不得不出手诛杀叔父,这是臣不可饶恕的罪过,也是臣一生无法洗刷的污点,陛下若要问罪,臣愿一力承担,绝无怨言。”
说着,荀攸放下茶杯,从石凳上站了起来,跪在了郭鹏身边请罪。
“起来,跪什么?我说过要问你的罪了吗?”
郭鹏伸出一只手把荀攸扶了起来,笑了笑,说道:“你都说了,荀彧死于时势,死于不可逆转的时势,而不是死于你。
公达,当一个群体内大部分人都要向前走的时候,唯有他还想停留在原地不走,那么他注定会被群体内的人所抛弃。
当然了,本来他也不用死,他想一个人留在原地,那就留着,也没什么,可他错就错在他不仅要自己留下来,还要拉着一群人一起留下来。
你不想走,但是其他人想走啊,你自己不走,还不让其他人走,那你就得死,所以,他不仅死于皇命,也死于每一个想要向前走的人。”
郭鹏微笑着说道:“我们都是凶手,你并不孤单。”
荀攸立于原地,眼神闪烁,面无表情。
“陛下所言甚是,臣深以为然。”
“天下大势,不会因为一个人而改变,我之所以可以改变天下大势,是因为我看穿了所有人的需求,我所做的,不过是顺应所有人的真正需求,我满足了他们,于是,才有了如今的魏国。
文若看不懂,他以为所有人都和他一样,心中还怀念着过去,还想要回到过去,但是那个时候,所有人都想往前走,所有人都想要他死,公达,你不过是其中一员罢了。”
郭鹏伸手指了指荀攸,又指了指自己:“坐下吧,茶凉了。”
“遵旨。”
荀攸严肃端正的坐下,捧起茶杯,将茶杯中的茶水一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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