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感觉,就意味着你已经可以为了权力付出一切了,你已经有这样的决心了,这才是一个合格的孤家寡人该有的决心,继续下去,不要回头,也不能回头。”
郭鹏搂紧了郭瑾:“权力就像一把沙子,你要用力抓紧才不会漏出来,你一旦回头,就抓不紧权力,权力就会从你的手指缝里漏出去,再想抓住,就难了。”
郭瑾点了点头。
“儿子明白了。”
“再过不久,你就是魏国的皇帝了,想过吗?有朝一日,坐在皇位上,面对那群想要从你身上得到一切的臣属的欺骗、隐瞒和利用。”
“以前没有想过,父亲决定传位给我之后,我就想过了。”
“什么感觉?”
“有点害怕,但是,也有点兴奋。”
郭瑾深吸了一口气:“儿子很想知道,到底是他们更聪明,能从儿子这里得到他们想要的,还是儿子更聪明,能把他们玩弄于鼓掌之中,就和父亲玩弄他们一样。”
“为父从未轻视过他们,过去如此,现在也如此,为父未必比他们聪明,只是知道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郭鹏摇了摇头:“现在为父的招数已经用完了,你接下来要面对的,是数量空前庞大、质量空前优秀的科举官僚,他们比士人官僚更难对付,更难钳制,你,做好准备了吗?”
“……”
郭瑾深吸了好几口气,又缓缓吐出,似乎正在平复自己的情绪。
“儿子没有选择,儿子只有面对。”
“很好。”
郭鹏对于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独夫非常满意:“想要立于不败之地,很难,但是记住为父告诉你的官僚的本质,你就不那么容易被蒙蔽。
只要你不被蒙蔽,你掌握了权力,你总归是有办法对抗他们的,但是如果被蒙蔽了,错误地以为天下平安,没有任何问题,那就坏事了。”
郭鹏举起一根手指。
“当他们跪在地上高呼万岁的时候,你该做些什么?”
“仔细想想自己的政策是否让他们觉得有机可趁,是否完全顺应了他们的想法,而并不能造福黎庶百姓。”
“很好。”
郭鹏竖起了第二根手指。
“当他们跳着脚的在你面前痛骂你是昏君暴君的时候,你该做些什么?”
“把他们极力抵制的事情坚持下去,贯彻到底,一切阻碍的人都要处置掉,坚持下去,绝不放松,那就是他们的要害。”
“很好。”
郭鹏竖起了第三根手指。
“面对一团和气的朝廷,你该怎么办?”
“想方设法分裂群臣,设置矛盾,使之互相争斗,决不允许朝臣一团和气。”
“很好。”
郭鹏竖起了第四根手指。
“如何巩固中央权力,不使中央权力逐步衰退,被地方掌握?”
“陵邑制度,不断迁移地方豪强富户前往洛阳,切断他们的地域联系,打碎他们的利益盘根。”
“遇到抗拒?”
“直接出兵!”
“有臣子反对?”
“革职,严查,禁锢三代,严惩不贷!”
“很好。”
郭鹏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然后竖起了第五根手指。
“怎么应对不断试图兼并土地的官员、豪强、富户?”
郭瑾愣了一下。
“陵邑制度应该可以,中央严查应该也可以。”
“治标不治本,如何治本?”
郭鹏又问。
郭瑾沉思良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父亲以为呢?”
“我也不知道。”
郭鹏自嘲的笑了笑:“土地兼并,是灭亡的根源,但是如何遏制解决,我也不知道,人们辛苦读书、学习、考试,为的就是当官,就是高人一等,就是作威作福。
如果不能这样,我相信没什么人愿意读书做官的,不让他们这样做,在他们看来就是梦想破灭,就是不仁义,皇帝就是暴君、昏君,可要是让他们这样做了,魏国也就完了。
该怎么处置,该怎么平衡,该怎么应对,我不知道,如何解决,我也不知道,但是阿瑾,我选择做一个暴君、昏君,让所有人都害怕的血手屠夫,而你呢?你会怎么选择?”
郭瑾默默地思考了好一会儿。
“我会跟随父亲的脚步,做一个暴君、昏君,让人害怕的血手屠夫。”
“你真的敢吗?这样做,弄不好,是要遗臭万年的。”
“我只愿当我死了以后,不至于无颜面对父亲。”
郭瑾的神色之间没有一丝一毫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