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南宫瑶向来信任东方擎文,毫不犹豫地应答了下来。
看着南宫瑶离去的背影,东方擎文在原地站立了片刻之后,也才缓缓离开。
这个地方虽然不算偏僻,但是毕竟没有辛和殿那般热闹,东方擎文和南宫瑶离开之后便没有了人影。
两人刚才说话几步开外的一棵大树忽然轻颤了几下,绿色簌簌下落,然后一道红影和蓝影相继从树上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传闻东方擎文素来疼爱这个外孙女,现在看来也不尽然,”出岫站在连枢的身后,神色有些不屑。
利用起来不是照样没有半点心慈手软。
最让他愤然的是东方擎文竟然撺掇着南宫瑶对世子下手,简直不可原谅。
连枢伸手拈了一片树叶,唇角勾地漫不经心,“东方擎文还真是只老狐狸!”
“一边与太后合作,一边在陛下这里留退路,算盘打地这么好就不怕崩了自己的手!”出岫冷哼一声。
似是想起了什么,出岫看向了连枢,“世子,你觉得聂清婉和南宫瑶说了些什么?南宫渊分明就在自己府中,南宫瑶怎么突然对东方擎文说这番话?”
“东方凝想在国宴之上对聂清婉动手,聂清婉自然不会让她如愿。”殷红的唇微微上翘,有些艳治,“毕竟东方凝和陆知之间的私情还被聂清婉攥在手中。”
聂清婉能够取得陛下信任,就说明了她是个极为聪明的人。
和聂清婉相比,别说是南宫瑶,就是东方凝那点智商都显得不够看了,她想将南宫瑶拿捏在手中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看来今天的宫宴会特别热闹。”出岫轻笑了一声。
连枢抬头看了眼天色,对着出岫道:“宴会尚未开始,我在宫中随便走走,你就不用跟着了。”
“你自己小心一点。”出岫叮嘱了一声。
*—分界线—*
连枢漫无目的地在宫中走着。
因为不喜欢人太多的地方,所以她一直都是挑着偏僻的小道而行。
不知道走了多久,连枢就走入了一片杏林之中。
不久前下了一场雨,开地正盛的杏花已经初显颓败之势,目光越过层层的枝桠,依稀可以看见杏林之后有一角宫殿檐角。
连枢眉梢微微一挑,狭长的丹凤眼有些意外。
出入皇宫这么多年,她竟然不知在这片杏林之后还有一座宫殿!!
连枢在杏林里面穿行了约莫一刻钟,终于站在了那座宫殿前面。
宫殿地处偏僻,宫门紧闭。
——寒轻殿。
连枢看着匾额上面的字,轻轻地默念了一声。
宫门看上去虽然很古旧,连枢伸手摸了一下,手上却并未有灰尘,看来这个地方有人经常打扫,甚至说不定这里都有人住。
连枢轻敲了几下。
并无人开门。
她正准备推开门一窥究竟的时候,身后传来了枯叶踩踏的声音。
“怎么?想进去看看?”紧接着,就是一道略为阴冷的嗓音,幽幽的还带着两分玩味。
不过,少年音色和声线都很好听。
“月拂?”连枢看着一身魅蓝色锦衣的少年,眉眼之中浮现了意外之色,“你怎么会在这里?”
月拂踏上台阶拾级而上,在连枢面前停了下来,他比连枢高出了半个头,垂眸看着她,“我还好奇小枢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无意中走了过来。”连枢解释,然后狭长的丹凤眼微挑了一下,看着月拂。
月拂越过连枢,伸手推开了紧闭的朱红色殿门,嗓音幽幽地开口,“这里是我母妃未出阁之前的宫殿,不过她基本上都住在太后那里,很少过来。”
“这里好像有人特意打扫过。”推开门,里面并没有那种久不住人的凄冷荒凉,院内的一切都打扫地极为干净,甚至连枯草都没有。
月拂点了点头,阴冷沉寂的嗓音再次响起,“太后经常会派人过来打扫,”说到这里,月拂稍稍停顿了一下,语气淡到听不出任何情绪,“偶尔她在想念母妃的时候会过来小住一阵子。”
后面那半句话,让连枢挑了一下眉梢。
尤其是月拂提及此事时候的语气,有些莫名的诡异,甚至不知道是她的错觉还是月拂阴冷如潭水的嗓音本就如此,她似乎在里面听出了几分嫌弃。
连枢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月拂。
月拂一转身就对上了连枢的目光,苍白没有血色的唇微微勾了一下,平铺直叙的嗓音懒洋洋的,“你看着我作甚?怎么?我脸上有花儿么?”
连枢歪头,轻轻佻佻地扬了一下眉,就是话语也是那种轻挑不羁的,“啧,阿拂这样的容貌,可没有什么花能比得上。”
“这是连世子贯来哄人的手段么?”
“不,我这是实话。”月拂这副皮囊,确实是无可挑剔。
至于性格嘛,各人有各人的看法。
毕竟还有如她母妃一般说出月拂性格很好的人。
月拂勾了一下薄唇,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
连枢打量着这座空荡荡的宫殿,“你经常会来这里么?”
“也不是经常,偶尔吧!”然后看向了连枢,“不过我倒是没有想到今日会在这里碰到小枢儿。”
似是想起了什么,月拂单边眉梢一扬,连带着眼尾那一点墨色桔梗泪痣都跟着上挑了几分,“小枢儿,你喜欢枇杷么?”
“嗯?”连枢不明所以地看向了月拂。
月拂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也不在意连枢的回答,很是干脆利落地握住了她的手腕,“走,摘枇杷去。”
声音不自觉地敛去了那种阴冷沉寂,甚至带上了偏少年的清朗。
说完之后,偏头看了一眼连枢,那张苍白清癯的精致面容上带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
看着这样的月拂,连枢有些意外。
她和月拂认识的时间并不算久,但是在她的印象中,月拂都是那种阴冷到没有任何情绪的表情,在他的身上除了幽冷之外你看不到半点人气,即便是笑,都是那种令人心底渗然的玩味一笑。
现在这样的月拂,她确实还是第一次看到。
绕过了寒轻殿内的一个湖泊,在一行桃花树后有一棵枇杷树,上面结满了橙黄色的枇杷,一个一个地坠下下面。
一阵微风拂来,借着微薄的月色与琉璃灯晕,依稀可以看见那些枇杷微晃了几下。
月拂停了下来,转过头看着枢墨,“喏。”
然后冲着枢墨嘴角往上勾勒出了一个惊艳的弧度,眉角那一点泪痣颜色极淡,却很好看,像极了邀功的样子,“我种的。”
苍白却精致的脸上,难得地出现了那种得意洋洋的神色。
“你还喜欢吃枇杷?”就她所指,月拂不是一直喜欢吃玉米么?!
据她从月一那里听到的话,似乎还要是那种色泽鲜明,圆润饱满的玉米粒!!
“还行,说不上喜欢,不过也不讨厌。”然后月拂站在枇杷树下解释了一句,伸手摘了一颗枇杷,“沐姑姑告诉我母妃喜欢吃枇杷,然后她给了我一颗种子,带着我将种子种在了这里。”
连枢看着就站在枇杷树下的蓝衣少年,心中忽生一计,眉心都带着笑意扬了扬,忽然嗓音清朗地唤了一声,“阿拂。”
月拂背对着连枢,听见她的声音回首过去看她。
少年容色精致,眉梢带笑。
蓝衣绝水,霁月无暇。
然而,下一刻。
簌簌簌簌簌簌……
密密麻麻的枇杷就像是下雨一样不停地下落,蓝衣绝水的少年则被枇杷兜头砸了一脸。
而不远处的红衣少年,站在原地,笑地眉眼潋滟,神色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月拂脸色瞬间一黑,微微眯缝着眼睛看着连枢,“连枢!”
两个字,似乎是压着音没好气地吼出来的。
“男子汉大丈夫,别那么小气嘛!”连枢安慰着,不过丹凤眼中的揶揄笑意根本就掩饰不住。
月拂站在原地不动,面无表情地看这儿笑地得意而又灿烂的连枢。
看着笑地这么明媚绝艳的少年,月拂沉寂的眼眸中在浮现了一抹和煦笑意的时候还有几分颇为复杂的情绪,微凝着眉梢叹了一口气,对着连枢道:“我不计较。”
连枢站在原地摇了摇头,明显是不相信,小声嘀咕了一句,“我才不信。”
她才不相信月拂那样锱铢必较、睚眦必报的性格会真的不计较。
月拂有些危险地眯了眯眼睛,一挥衣袖,落了一地的枇杷如密雨又都砸在了连枢身上。
连枢今日不能用内力,刚才她都是捡了一块石子丢了过去才捉弄了月拂,现在这种情况她根本就躲不过去。
连枢看着月拂,“说好的不计较呢?”
月拂懒懒地靠着身后的枇杷树,不以为意,“我说不计较你不是不相信么?”
连枢:“……”
“一人一下,扯平了!”月拂朝着连枢摊开手,手中还有一颗枇杷,“要么?”
连枢没有理月拂,蹲在地上开始捡枇杷。
月拂撇撇嘴,难得屈尊降贵地蹲在了连枢身边一起捡枇杷。
“你怎么这么贪心?”月拂看着连枢双手都放满了枇杷,挑着眉梢幽幽来了一句。
连枢皱着眉,脸色看不出多少情绪,语气却很沉,也很认真,“不能浪费。”
她最讨厌浪费食物的人!!
似是想起了什么,月拂看着连枢的侧脸,沉默了片刻。
漂亮细长的凤目里面,是一片深沉的复杂,还有说不出来的心疼。
他之前查过,小枢儿在地宫的那一年里面,是完全封闭与世隔绝,食物也是有限。
一年的时间,可想而知小枢儿定然过得极为艰苦。
伸手轻拍了一下连枢的脑袋,安慰性地揉了两下,然后将自己的衣服用来兜住枇杷,狭长漂亮的凤目看向了连枢,“要不你将枇杷放在这里吧?!”
连枢两只手都握满了枇杷,眉梢意外地高高挑起,神色狐疑地看了月拂半晌,那目光就像是不认识月拂一样。
月拂被连枢看地有些不太自然,偏开了头,傲娇到了极点,“你到底放不放?不放的话这些枇杷你自己解决。”
连枢收回一直看着月拂的目光,将手中的枇杷全部放在了月拂的衣兜里面,然后开始继续捡枇杷。
月拂看了一眼自己衣兜中的枇杷,捏着眉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他上京小霸王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事情?!
蹲在地上抬头看了一眼捡枇杷已经捡到了树底下的连枢,月拂目光微微怔楞了片刻。
少年穿了一身妖红色的衣衫,绣着罂粟花纹的衣摆逶迤在地上,因为侧着身子在捡地上的枇杷,如瀑的墨发垂泄在左肩。清潋的月撒落在她的脸上,将她的右侧脸颊衬得愈加光滑细腻,看不出半点瑕疵。
精致而又惊艳。
月拂看地有些出神。
“小枢儿。”忽然,月拂喊了一声。
连枢偏过头看向了月拂,“怎么了?”
“……”月拂沉默了片刻,似乎是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最后将目光从连枢的脸上移到了她手上的枇杷,微不可察地勾了一下薄唇,“小枢儿,这么多枇杷你吃的完么?”
连枢将手中的枇杷放在了衣兜里面,回答,“到时候可以带回去,阿绯喜欢吃枇杷。”
闻言,月拂的脸瞬间就覆上了一层寒霜,听不出情绪地开口,“寻绯墨?”
连枢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月拂就已经冷着脸色放开了抓着衣兜的手,瞬间“哗啦啦”地,衣兜里面所有的枇杷都又重新掉了一地。
“月拂,你脑子进水了吧?”连枢对着月拂怒目而视,吼了一声。
月拂没有说话,只是依旧脸色微寒地看着连枢。
抿着唇沉默了半晌,才垂眸看向了连枢,“我和寻绯墨又不熟,他喜欢吃枇杷关我什么事?”嗓音里面都带着凉意。
还有几分幽幽的不善。
末了,又再次语气幽幽地补充了一句,“反正我又不喜欢吃。”
连枢被气地一噎,瞪了月拂一眼,然后看向了地上的枇杷,又瞪着月拂。
月拂看着连枢,没有说话。
气氛一度僵持沉默。
月拂见连枢不说话,别开脸说了一句,“你瞪着我做什么?”
声音和表情难得有些心虚。
连枢依旧是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地看着月拂,“我捡了那么久。”一开口,便是那种带着几分委屈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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阔别挺……久了,谢谢还在等着的小可爱,阿九很抱歉,也谢谢你们一直在,么么哒!
然后……月拂又要开始捡地上的枇杷!让你将枇杷全都倒掉了!啧,傲娇一时爽,一直傲娇一直爽!!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