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爷又重新陷入了回忆当中。
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开口说话。而慕念安也没有催促他,安安静静的坐在他旁边,扮演好一个倾听者。
天色,渐渐暗了。
给银装素裹的白色雪景,添上了一抹橙黄的暖色。
湖心亭的景色,更如同仙境般美轮美奂了。
但慕念安没心情欣赏这绝美的景色,她快要被这寒风吹傻了。感觉天灵盖要被吹开,然后把脑浆吹出来了。
在妹妹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之后,凤九爷回过神来,无奈又宠溺的笑着,伸手把坐在对面的妹妹扯到了自己的身边,用自己并不算高大的身体,替妹妹挡住了大部分的寒风。
慕念安一点不客气,把自己蜷缩成一个球儿,哆哆嗦嗦的躲在凤九爷的怀里:“九哥,我实在是不想打扰你,但是真的太冷了。你搞快点,说完咱们俩回家拥抱暖气。”
凤九爷失笑连连:“慕念安,你……你可真是气氛终结者。”
她抓起他的风衣擤鼻涕:“孩子都要被吹傻了,还要啥气氛。搞快点!”
凤九爷笑笑,一只手护着她的脑袋,自己则抬起脸庞,迎向了刺骨的寒风。
这样冷彻的寒风,让他的头脑倒是清醒的多了。
他笑了笑:“小孩子的心里,哪里藏得住心事儿啊。我对她的那点小心思,只怕她比我发现的还要早。所以她不厌其烦的在我耳边一遍一遍重复,她还是那样抱着我,一点都没有变化,她告诉我,她把我当儿子养,当弟弟宠。当时我不明白,后来才反应过来,她是明确的拒接我,并且提醒我。我们两个人之间有一条界限,不容逾越。”
慕念安用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臂:“九哥,今天是坦白局。你就别装了,你是真不明白呢,还是装不明白呢?”
凤九爷怔了怔,苦笑连连:“慕念安,我说没说过,你这样很讨厌。”
她开开心心的点头:“说过很多遍啦!可我就是戳人窗户纸的小能手。”
话锋一转,她声音也低沉了下去:“九哥,既然决定要撕开伤口给我看,那就一点别留着。全撕开吧,我不也把自己的结痂全撕开给你看了吗?兄妹就要互相帮助!”
凤九爷摸了摸她的脑袋:“嗯,跟你的坦白局,看来以后要越少越好。再多来几次坦白局,你九哥得死在你手上。”
寒风太刺骨了,可凤九爷迎着寒风,不闪不躲。风吹了眼睛,刺激得他流下了眼泪。
凤九爷再次说道:“慕念安,我讨厌你这双过分通透的眼睛。因为你说的没错,我一直都明白,只是在装不明白。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继续留在她的身边。一旦我长大了,不再需要她的照顾,她就会赶我离开。”
慕念安喃喃自语:“很多时候,我也讨厌自己这双通透的眼睛。”
活得稀里糊涂点,是件幸福的事情。
所以她真的很羡慕二丫头,傻啦吧唧的。哭过一场,第二天又能元气满满。
傻人有傻福,大概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可惜了,她没有这个好福气。
凤九爷:“我刚才跟你说了,
她是祖师爷不赏饭吃还要把她的饭碗踢翻的类型。她何止是没有天赋,她简直就是个蠢材。被我母亲一个字一个字的喂,都没成角儿。这么多年,一直在给人做配,唱词都没有几句。你就可想而知她有多蠢了。”
慕念安:“喂,没有这样说自己师父的。你这是标准逆徒的台词。”
凤九爷:“我是实话实说。说是她教我唱戏,实际上是我纠正她,给她当师父。我母亲一口一口喂了她七年,她还不如我这个听了半年我母亲唱片的门外汉。”
慕念安:“…………”
这就是天才吗?
真的嫉妒不来。
凤九爷:“我不愿意叫她师父,她也不许我这么叫她。她说,这行有这行的规矩,规矩不能坏。规矩坏了,这行就要完了。她教给我的,只有刻苦和努力,除此之外,她没东西能够教给我。她只是把我母亲讲给她的内容,再原模原样的转述给了我。不过对外,我们还是以师徒相称。”
慕念安:“九哥,你确定你对她……真的是爱吗?”
凤九爷笑笑:“我不是权少霆,连自己的内心都搞不清楚。”
慕念安:“……拉踩就没必要了啊!”
凤九爷哈哈大笑几声,眼泪都笑出来了:“人人都说,没天赋的师父,却教出了一个最有天赋的徒弟。可惜,这个师父福薄命浅,徒弟刚崭露头角,她就病死了。她都没能看到徒弟登台成角儿的一天。”
慕念安实在是不想煽情,但空气里深深的哀伤,压得她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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