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仍有不放心的大臣问道:“敢问陛下,那四大将军虽是营中将才,然十万大军怎可无帅,如今清鲛公主不幸薨逝,不知这帅位……”
明皇伸手止道:“卿等不必担忧,此战事关重大,乃是国运之战。朕既为国君,绝无退避三尺作壁上观之意。朕当御驾亲征,亲自到霖州统帅三军,击溃敌寇!”
瀛泽殿上顿时响起一片惊呼声。
“陛下不可啊,陛下!”
“陛下乃国之根本,怎可轻易移驾于沙场之上。若有差池臣等岂非万死亦难辞其咎啊?”
“陛下,国都已是危地,更何况是那霖州!陛下不如暂时移驾至南疆,以柳明嫣的白沙营,定能护陛下周全!”
御驾亲征,向来就是一把双刃剑。
国君亲临前线,士气高昂自然是没的说,但若稍有个不慎落入敌手,那便是万劫不复的局面了。
何况你若被伊穆兰人给逮了,咱们这群留守太液的大臣借给你的银子不就血本无归了?
碧海人向来会算账,怎么都觉得要想保住账目,先得保住债主才是。
“此事朕意已决,诸位不必多言!何况,御驾亲征的又不止朕一人!”明皇神色坚定,毫无动摇的意思。
大臣们一听,忽然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
御驾亲征的不止你一人?此话何意?
明皇缓缓地
从袖中取出一份书信,递给女官示意拿下去给众人传阅。
“诸卿难道真的觉得朕是有勇无谋不知斤两之人么?苍梧国乃是我碧海国的盟国,苍梧国皇帝知晓我碧海有战事,早已送来了书信,承言只要我碧海开口,必然倾力相助。这是那温帝亲笔,诸卿可传阅看看,真也不真。”
可……可那苍梧十万大军不是已经退回万桦帝都了吗?
且堂堂太师慕云佐身死瀚江的鳯头舰上,不来归责我碧海国已是幸事,怎会还再肯出兵相援?
大臣们越发神情困惑。
“那苍梧李氏乃是天下闻名的仁君,且明辨是非。慕云太师遇了江难乃是天灾,非我碧海之缘由,温帝岂能不知?你们如此揣度君子之心,未免太过小鸡肚肠。身为一国之君,又怎会不明辨是非呢?他在信中写得明明白白,纵然失了慕云太师,只要伊穆兰人来犯,他愿御驾亲征,与朕并肩退敌!这一场仗,诸卿觉得朕的胜算如何呢?”
众臣听得如醉如痴,真没想到这个温帝竟然是如此仁德之君,亦或者他也深谙唇亡齿寒的道理,知道坐看碧海遭难便是自毁城堤,更何况清乐公主与苍梧太子刚刚结了姻亲,这样看来倒也并不是虚言。
一封书信亲不亲笔虽然众臣辨认不出,但温帝的御印却是真真切切地扣在那里不容置疑。
书信很快在殿上转了整整一圈,每一个看过的人都觉得如释重负。怪不得明皇会如此笃定,如此看来,方才那些出殿之人真可谓鼠目寸光,远不如自己来得高瞻远瞩,当下喜色连连。
六万兵力加上四大将军的集结和苍梧国的后援,此战单是人数上已超过了伊穆兰国,更何况还是在碧海国境内开战,确实天时地利人和。听说伊穆兰国这次也是新任的小国主亲自带了兵南下,这么看来若温帝与明皇也一同带兵北上,倒很说得过去了。
陆行远是最后一个看温帝书信的人,信上言辞诚恳,毫无造作,尽显仁君本色。他默默地将书信递回到御前,没有说一句话。
明皇见殿上的氛围较之前舒缓了不少,心下略定,说道:“不过在大军动身之前,朕还有件事有些放心不下。霖州乃是北境的咽喉所在,离镰谷近在咫尺。然而自从霖州知府蔡守信被伊穆兰人杀害之后,知府之职一直都空缺。眼下大军统帅之事已定,但霖州终究缺那么一个调度之人来从旁协助于朕……”
众人一听,这是要选人顶上这个知府的空缺啊。
糟糕……如此凶险之事,无论如何也不能轮到自己头上!
当下又都把头一埋,唯恐目光撞上明皇。
“朕寻思,既然是要调度,那须得对霖州的情形了如指掌才好……”
人群中立刻有一半多人松了口气,那种与伊穆兰短兵相接的不毛之地,好多人连霖州境都不曾踏入过半步,更别说了如指掌了。
明皇眯着眼看了看下面,又道:“朕记得……礼部侍郎林乾墨……之前是任过几年霖州知府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