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烈:“血焰王此去任重在身,我以此酒祝血焰王马到成功。”
祁烈只想着入城,哪里有心思喝酒,可国主敬酒又不好不接,不料接过酒盏时忽然发现苏佑在自己手心中塞了一样东西。
“血焰王饮毕此酒,便速去吧。”苏佑说完,头也不回地自回了营帐,好像这场战役再没有他的什么事了。
祁烈心下狐疑,又不好当众拆看,只得先上马号令进军。一时间,马蹄踏寒,雪尘飞扬,血烟五骑率领的五支骑阵一同上阵,蹄铁声将整片战场震得雷动四起。
足足奔出半里地,祁烈方将那东西展开一看,却是一张字条,上面以伊穆兰语写着:“先烧阁楼,后攻南门。路遇敌将,放任其行。落门之后,即刻出城。若留城中,万劫不复!”
字体清秀,却不甚熟练,笔画间还有别字,祁烈猜想应是苏佑的亲笔。他将纸团塞入口中仰脖咽下,心中忍不住猜疑。
为何留在城中便是万劫不复?
他想起当时在宝坻城外曾经与苏佑击掌盟誓,只要苏佑能想出两全其美的法子,他便愿意暗中相助。
难道苏佑果然想出来了?
祁烈回头看了下左右,血烟五骑正紧紧追随。
当初寄希望于温兰能早日率军征服南域,这才甘心俯首听令,不料现在血烟八骑止剩五骑,倒不如就试试苏佑的能耐,看看他的计策能不能保住我血族的将来!
想到这里,祁烈将心一横,从背后抽出一支箭,这箭比他常
用的镔铁黑羽箭要长一些细一些,尾部拴着一个如柳叶状的哨口。他搭在落日弓上,虎臂轻舒,也不闭眼,只挑着高处一箭射去。
只听着箭身发出尖锐的一声啸划破长空,整个战场都听得清清楚楚,这正是血族独有的传令之法------劈风箭。
与鹰族的鹰啸传令不同,血族传令方式有三种,挨得近的直接喊话,略远一些就用马哨,若想号令全族,便可用这种尾部带哨的劈风箭。
所以此箭一出,全血族的骑兵都立刻明白了祁烈的意思,纷纷策马狂奔,争先恐后地冲向北城门。
此时,城楼上的守兵已经不多,胡英不知去向,只留下几名千户在城头奋战抵抗。水龙队仅存十之一二,还有四五支水龙在苦苦支撑。
人数骤减,水龙千户再举旗指挥已没什么意义,索性亲自抱起皮水管对着城下喷射。
过了一会儿,一名水龙兵急匆匆地跑上城楼道:“千户,咱们的水已经快没了!”
千户尚未来得及回答,听得边上两声惨叫,原来是两个抱着水管的兵士顾着朝下喷水,不曾提防边上有刃族的兵士杀上来,被砍倒在地。
都是昔日太液城中一同救火的好兄弟,其中不乏在火场里彼此搭救过性命的过命交情,眼见着灰白色的皮水管被他们的血染得殷黑,千户恨得几乎要咬碎钢牙。
他看到城下那一大滩黑色的火油,是顺着墙根流到了低处攒成的小油洼,并未被火势点着,于是大声道:“去!让城下剩下所有的兄弟,想办法把那些伊穆兰人的火油灌到管子里来!”
“千户……那可是火油……”
“无须多言!你们只管灌!快去!”
兵士明白千户想要做什么,然而他和千户也都知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好,千户说咋干咱就咋干!”兵士将不小心流出来的眼泪匆匆一抹,疾步跑下城去。
水龙千户望了一眼城头,金甲兵越来越多,时不时地从远处还会飞来几枝弓箭。
他不怕死,只是他做梦也没想到会死在战场上。
从他加入太液国都水龙队的第一天起,他就以为会死在火场上。他师父曾教导过他,大丈夫在世若没有什么经天纬地的本事,能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也是造化。
“记住,这皮水管是咱水龙队的命根,没了管子,咱就救不了人。所以,从前祖师爷的训示就是:管在人在!切不可忘!”
水龙千户看着手上被染上斑斑血迹的皮水管,落泪叹声道:“祖师爷,徒孙今日不得已毁了这管子,他日黄泉甘愿领罚……”
那水管好像识得人言一般忽然微微作颤,管口开始不住晃动,水龙千户知道是黑石火油已从城下倒灌上来,他抱起水管朝着金甲兵密集处大吼一声:“来啊!你们这群恶犬,老子灭了一辈子的火,今天就要借这把火把你们烧得秃毛不剩!”
话音刚落,一股黑色的水龙急喷而出,将那堆金甲兵喷了个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