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皇明知如此。还会亲自来守这霖州城?她为何不守在太液城?那里城固水深,岂不更容易守?”
苏佑的神情变得郑重,他又从袖中取出那幅图卷,指着阡守阁低声道:“姑姑,我那日军议时,只说了阡守阁有八个出口,对不对?”
“对啊。”
“其实,有第九个。而这第九个出口正是明皇御驾亲征的底气所在。”
珲英惊愕了。
苏佑继续说道:“阡守阁真正的面目不是一座防守的城楼,而是一个火药库。在阡守阁的下方,有五六条暗道通往城中各处,其中一条是逃生用的,直接可以通往城南门外。其余所有的暗道都是填满了火药。只要等明皇从逃生的暗道逃出霖州城,点燃阡守阁楼顶的机关,地下的各条暗道便会相继点燃爆炸,继而引爆城中各处,最后可以将整座霖州城炸成一个巨坑,到那时,城中所有的人都会被埋在其中!”
珲英听得不禁浑身哆嗦起来。
“……所有人……所有人!”
“不错,明皇知道自己会敌不住,但她还是来了霖州,就是想将我伊穆兰所有的有生力量全部诱到霖州城中,然后一网打尽!然而我伊穆兰有此次出征足足有十二万众,要想一个不留地全部消灭,那么她设下的饵便需要足够诱人足够大。”
“这个女人的心思……”
碧海朱氏,果然阴毒。
“所以,她用自己带着金羽白沙的六万兵力亲自来充当这个诱饵,这才是她御驾亲征的最终目的!”苏佑冷哼一声道:“当然,同样的计策她在太液城中也可以施展,只不过炸了霖州城她无所谓,炸了太液城她还是会舍不得罢了。”
“所以你命令祁烈候在南城外,可以趁势追击明皇?”
苏佑笑着摇摇头道:“追不上的,那条暗道通得很远,直通向城南千凫沼外的那片森林。我再三叮嘱祁烈带着全部人马出南城,只是为了让他和他的族人不要在城内被活埋了。同样,我让姑姑不要进城只严守城北,也是为了不要折损了族人。至于明皇,想必早有打算备下接应的军队,护送她回太液城去。这样一来,我想保护的人就都活了下来,我想要杀的人,就都死了……”
苏佑说到最后,神情有些复杂。
这世上有太多的恩怨情仇。
他恨温兰,恨刃族,恨当年是这两人设计断送父亲的王位和性命!恨他们将自己的身世碾得面目全非!他们活该下地府去!
可是在这场战火中,如何避免鹰族和血族免遭殃及才是最头疼的问题。祁烈最关心的便是他的族人,这是他的命门所在,保护族人也是当日与自己击掌的约定。
现在自己好容易用计谋将鹰血两族隔离,只要祁烈肯依计办事,便能遁出城外安然无恙。
就算被温兰侥幸逃脱了性命,只要刃族大军覆灭,他便难东山再起!到那时,借助珲英和祁烈的力量想要扳倒温兰,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至于明皇……
苏佑暗自
叹了口气。
一个坐在用人骨积成的王座上的女人,为了护国用尽手段,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用麾下将军和兵士的血肉之躯去缠住敌人的脚步,甚至不惜把自己当成棋子布入局中。
纵然她有她自己的正义,可天底下也难有比她更阴毒之人。
但又能拿她怎么办呢?苏佑知道那条逃生的密道通往何处,只需派兵提前候在那里便可守株待兔,然而却不能这样做……
明皇死了,小潋定会恨自己一辈子。
至少……明皇不能死在自己的手里。
苏佑忽然惊觉到一点,不知从何时起,他除了开始算计敌人,也开始算计自己亲近之人的心思。
借明皇之手除去温兰和罗布他心安理得,然而他现在竟然动了再借他人之手除去明皇的念头……
放任一国之君逃回都城的后果有多棘手他不会不知道,但用了这样借刀杀人的计策,岂非与当初的慕云铎没了区别?
佑伯伯……我果然是变了么?
我现在所做的一切,是问心无愧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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阡守阁的最高处是一片可以瞭望全城的平台,平台的飞檐如燕翼般斜斜地延伸出去,与太液城中楼阁的飞檐如出一辙。
登上这最高处的人,居高临下,睨视方圆。无论风霜雪雨,都可将城下的景象尽收眼底。
此时平台的四周都站满了御甲护卫,每一个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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