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西厢房边上的小书斋,这是叶知秋替女儿单独辟出来的一块幽静地儿,专门用来读书写字。
叶茵见母亲并未跟来,转头向康叔问道:“好啦,康叔你现在可以说了,爹爹去哪里了?”
“老爷一早就跟隔壁的曹大人出去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方才曹府的人过来送口信,说老爷今夜在曹府饮酒,饮得晚了兴许就宿在那儿了。”
“什么?”叶茵以为自己听错了,“我爹?酒宿别处?”
“是啊。”
这如何可能?爹爹连饮酒都是极少有的事,更别说夜宿在外了。
“这个什么曹大人是个什么角色?怎么爹爹与他这般亲密?”
“这个……”康叔的脸色忽然不自在起来。自从前一夜他听到叶知秋与曹飞虎提及儿女亲家之事后,就觉得好像心里藏了桩天大的秘密一样,心虚得很。
叶茵见他神情古怪,疑心道:“康叔你定是知道些什么。还不快告诉我?”
“我什么都不知道哇。”康叔一心想要隐瞒,可话刚出口脸上居然忍不住傻笑起来。
一直以来都以为老爷是要把小姐许给公子的,可公子自从去了碧海后就再没回来,老爷夫人缄口不提,自己也不敢问。
然而小姐可是一天天大了,同龄的大家闺秀们大多都已暗地里说了亲,惟有叶府是静悄悄毫无声息,据说朝中大臣们都知道老爷为人极是孤高不好打交道,偶尔有愿意来试探一下的,刚启了话头就都被老爷给拒了。没想到老爷是看上了邻府的曹公子……
叶茵越看康叔那似笑非笑的脸越狐疑,一甩袖子道:“不说
拉倒,我这就去曹府找爹爹去。”
康叔忙拦住她道:“小姐,这可使不得。这要是被夫人知道了,定然知道是我告诉小姐的。”
“康叔,你也知道,爹爹和娘都闹了那么久的别扭了,现在爹爹居然连家都不回了,这样下去岂不愈演愈烈?康叔你忍心看着我娘那样唉声叹气吗?不就是喝酒吗?能有什么正经事……我去寻爹爹让他早点回来,省得娘又气闷得吃不下饭。”
“说不定还真有的正经事呢……”康叔小声嘀咕了一句。
“什么?”
“哦,没什么。”康叔转念一想,说得也是,要说让谁去叫老爷回来,还有比小姐更合适的了吗?
“那小姐可得悄悄地从后门走,莫要被夫人知道了,先说好了,康叔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行啦!知道了。”叶茵说着,从边上书架的锦盒中取出几张写好的字放在桌上,“喏,娘要是问起,就把这几张字拿去。”
那几张字都是叶茵闲时写好藏在盒子里的,有时她想偷偷出去玩,便会取出几张交给康叔,然后装成在书房练字的样子,实则从后门溜走。
康叔熟练地接过来往兜里一揣,应道:“好嘞,小姐放心。”
俩人准备停当,将书房的灯点得通明,这才悄悄往后门来。
叶茵刚到门前,方觉外面一阵寒意袭来,直打了个哆嗦。
康叔见状要替她回去取件皮袄,被她止住道:“罢了,再回去万一被娘撞见反而不好,你去边上下人房里随便找一件厚一点的外衣借我披一下。”
“那如何使得?下人们穿得一身汗臭,可别熏坏了小姐。”
“哎呀,别婆婆妈妈的了,我都不在意你在意那么多作甚?”叶茵挥挥手,“赶紧去。”
康叔无奈,只得转身就近去取。一会儿抱着一件青白色的灰鼠短皮袄过来。
“小姐,一时寻不见合适的,就这件瞧着还算干净又厚实,但这是看门小厮穿的……”
“无妨无妨。我去去就回,没那么多讲究。”叶茵把袄子一披,径直出门去了。
叶茵曾经听下人们议论过,说邻街的邹阁老家一夜之间就全搬走了,搬进来的是个什么曹统领。
她自然不认识什么曹统领,但邹阁老家是经过无数次的。所以轻车熟路地拐了街角到了府前,果然见大门上悬了“曹府”二字。
叶茵到了门前,只见大门紧闭,便上前叩了几声,不料好半天也没人出来应门。
奇怪……是没听见么?
说起曹府的大门,平日里是根本不关的,正如之前提到过,老曹怕耽误太子心血来潮忽然跑来喝酒,便命人守在院子里。
可偏偏今日就是不同。
傍晚时分曹府的下人们发现老曹慌慌张张地带着叶知秋入了门,便交代府中所有人将各处门户紧闭,既不许出,也不许进,然后就俩人躲在西暖阁里窃窃私语去了。
下人们那叫一个高兴啊。
这大雪天要是还坐在院里看门,那不得冻成冰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