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大雪。
飞雪随风乱舞,刮得人几乎睁不开眼。当叶知秋和郑崙到达密道出口时,恰逢密道中的兵士也一脸迷惘地探头出来,显然没有发现任何人。
郑崙向那些兵士问道:“你们方才在密道中可发现了什么?”
“大人,密道里没有人,但有一点点血迹,小的伸手摸了摸,还未凝结。”
叶知秋点头道:“那必是从密道逃脱无疑了。”他看了看四下,暗叫不好。
如此大的雪,便是有些痕迹,一会儿功夫也都被盖了去。就算眼前发现他们逃到此处,仍是断了线索。
一个男人带着两个女人,其中一个还是孕妇,在这大雪茫茫的夜晚能躲去哪里?
不管他们躲去哪里,至少有一点,他们一定出不了城!帝都东城门早已紧闭,城墙的高度也绝非曹习文可以跃过。所以他们一定还在附近!
“郑大人,依我的判断,他们去不了别的地方,一定还在四周躲藏着,只等兵势一散,再作打算。所以天亮之前,务必要守住帝都的整个东南角,这里民舍虽不少,却没几座大宅,要想搜人并不算太难。”
“好,叶大人放心,帝都西面抄家斩草的事儿交给陈大人,东面这除根的事儿就交给我!”
叶知秋看着郑崙匆匆离去,重重地呼出一口白气。
除了不解曹习文的下落,他还有件事情想不通。
不过是一个下午的光景,女儿如何便这般死心塌地去护着曹家的小子了?
******
幽长的密道,微弱的光亮。
曹习文背着朱芷洁吃力地向前挪着步子,叶茵则举着一个小小的火折在前面探路。
这密道并不狭窄,足可供三四人同时行走,然而高度却刚好只到叶茵的头顶。
对叶茵来说毫无障碍,可曹习文这般人高马大还背着个太子妃的,就不得不弯着腰前进。
若是平时,就算是孕妇这般身子沉重的人,曹习文亦可轻松背起跑个五六里路不在话下。然而此时的他心慌意乱,满脑子想的都是爹的生死,还有李重延躺在地上的光景。
身心疲惫大约便是这样,连自己还有几分力气都已感觉不到了,只是麻木地挪着左脚,右脚,再左脚,再右脚。
叶茵见他满头大汗却爱莫能助,只能不停地宽慰道:“快了,就快到了!”
曹习文没有吭声。
此时的叶茵对他来说是个极其矛盾的存在。
叶知秋杀了李重延,还想杀他爹和自己。
但帮助自己逃出来的,却是叶知秋的亲生女儿。
恩仇分明果然是件很难的事,何况眼前这情形让曹习文也无法硬着性子拒绝叶茵的指引。
只是她为何会知道这些密道的?
“你爹竟然挖了这么多密道……”
叶茵摇头道:“只有最初假山下的那一条是我爹挖的,我带着你逃出来,估计很快就会被他发现。不过这条密道他一定发现不了!”
“为何?”
“因为这是佑伯伯命人挖的。”
“佑伯伯是
谁?”
“就是之前的慕云佑右太师啊。你没听说过吗?”
曹习文没说话,他既没有兴趣知道慕云佑是谁,也没这个精力去想。
“我哥从小就在佑伯伯门下受教,他说佑伯伯曾经告诉他,这万桦帝都的地下有好几条地道,都是直通各个城门外的。然后我哥又告诉了我,我俩那时好奇,就偷偷地走过一次,所以我知道这条密道。”
“这也算是机密了,那个佑伯伯怎么会在你哥小的时候就告诉他?”曹习文半信半疑。
“佑伯伯可喜欢我哥了,有一年我哥生日,佑伯伯说其余的暗道都是机密,惟独东城门是地势最低的,做不了什么重要的军事据点,挖了暗道用处也不大。恰好我哥又住在附近,索性就用这个小秘密当成贺仪送给我哥了。”
“读书人就是狡猾,连送东西都是这些见不得天日的。”
叶茵有些不高兴,“你怎么这样说啊,没这密道,你哪儿能逃出来啊?”
“没有你爹,我用得着逃吗?”曹习文忽然提了嗓门,怒气随着吼声传去远处,隐隐返来一阵回声。
叶茵被他堵得心口发闷。
她知道今晚发生了什么事,从开宴前她就在雪庐边上暗中注视着。这么做倒不是为了偷听,其实最初纯粹只是想看看曹习文。
后花园一别后,她总忍不住想要再看看他,尤其是他笑的时候露出的那口白牙,好像永远不知道烦恼为何物。
然而她也没料到事情的演变会如此的突然和剧烈,当她母亲尖叫的那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因为她从未听到过母亲叫得如此凄厉。
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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