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尘曾说过,他的这个舅舅是漳州常氏后人,一心想着光复淞阳国。
看来又是一个复国者,秋月实不得不说有些感同身受。
失去了的东西,尤其是那些曾经的似锦繁花,便总想着有生之年可以重现。叶知秋的那份执念,和自己,和林通胜比起来简直如出一辙,毫不逊色。
然而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即便是为了复国……
秋月实暗自思索的同时,曹习文依然在讲述昨夜的经历,当讲到陈麒与郑崙刀刀指向太子妃腹中孩儿的时候,苏晓尘与朱芷潋对视了一眼。
“潋儿,你想到他们为何要这样做了么?”
“想到了……他们必然也是知道了。”朱芷潋恨恨道:“只是我没想到他们会如此歹毒,再如何说,我姐姐与他们都无冤无仇,你的这个舅舅,真不是寻常的恶人!”
曹习文不解:“他们知道了什么?”
朱芷潋道:“此事说来话长,你且继续说下去,日后我再与你解释。不过你能救了我姐姐,这份恩情我会永远记得你。”
曹习文摆摆手道:“我救她是因为她是重延的媳妇儿,不是因为什么太子妃的身份。重延先前请我护着他和他媳妇,这是我与他的约定。”
“重延?”朱芷潋不觉一怔,这才反应过来是在说苍梧太子。
那个草包太子……一提起他就生气,姐姐身怀六甲,他还带着她出宫乱跑,不然怎会遭遇这等鸿门血宴!
姐姐,你真不该委身于这种男人,既没本事护你周全,又不能伴你一生安乐。
朱芷潋听着曹习文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完,这才略略舒了一口气。
“大苏,你的这个妹妹好生机警,竟然能背着你那舅舅把人救出帝都来。既然姐姐就在这邻近的村子里,那咱们就尽快赶过去吧?”
苏晓尘知道她此刻心急如焚,怕是一刻也不想等,点头道:“事不宜迟,早见一刻便多安心一分。”
曹习文面有难色:“这……我不是不愿意陪你们去,只是我与我爹已约好了在这村子里碰头,万一他要是扑了个空。”
秋月实一直坐在他身旁,能感到他气息不匀,显然是疲劳所致。点头道:“曹公子确实也奔波了一路辛苦了,不如就暂且在这里歇息,只消告诉我们那间屋子大致的情形,我们三人自会去寻。”
“秋月君,咱们能寻得到么?”朱芷潋有些担心。
“陛下,小小村落没有多少人,再说曹公子已经叙述得很详细了,要找到太子妃殿下,我觉得没什么问题。”秋月实微微一笑。
“好,秋月君,大苏,那咱们这就动身。”
******
凶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是个好事。
因为它至少能让人有所警醒,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避过一劫。
反而是吉兆,可有可无。
因为纯粹只是锦上添花的事儿,都已经吉了,兆不兆的随意了。
但多数的情况下
,无论是凶是吉,都没什么兆头。
正所谓旦夕祸福,难测风云。
谁也没有想到,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整个银装素裹的万桦帝都会在几个时辰之内忽然变成了无尽血色的修罗地狱。
三十六家朝中大臣的府邸很快就一一被龙鳞军占领,那些大臣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是什么人在背后操纵,就连突如其来按在自己身上的罪名都还没想好该从何辩起,便已被一堆虎狼般的兵士按在自家的院子里。手起刀落间割了首级,这世间立刻多了一堆所谓“就地正法”的冤魂。
说什么“刑不上大夫”,说什么仁德治国,在冰冷的刀刃前竟成了一通虚话。
府中的那些家眷无不哭天喊地,更有拼命反抗或是试图逃跑的,无一例外也都成了刀下鬼。所以看似只杀了三十六人,实则死者已数十倍于此数,甚至整个帝都西侧的“龙涎口”流向城下的都是涓涓的血流,将地面染得一片黑红。
京兆府尹及几个手中还些少许编制兵力的大臣均无一反抗,原因很简单,陈麒按照叶知秋的布置,趁最起初人不知鬼不觉的时机解决掉的就是这批相对棘手的官员,剩下的人在他们眼中,不过就是些熟瓜烂菜,等着被切罢了。
裴然像只雏鸡一样被驱赶在最前方,每到一处,便要亲眼看一遍惊恐,疯狂,杀戮,死亡的景象。
他听着陈麒熟练地大声背诵着那些官员所犯下的罪名,看着兵士们熟练地拔刀砍人,以至于干脆利索的程度从一炷香的功夫到后来缩短到一盏茶的功夫
然而再换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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