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兰转身一看,果然见一中年男子踱入堂来。这人一身水色长衫,头戴逍遥巾,手执紫竹扇,身上无一饰物,惟有腰间有悬了一根五彩罗缨。
那人见了温兰,笑吟吟地便是一礼,道:“杨先生别来无恙?”
温兰闻言一怔,心想自己何曾见过此人,当下只好含糊应道:“年老体衰,不记得何时曾与先生有过面识。”
那人见温兰想不起来,丝毫不以为意,只笑道:“不打紧不打紧,都是些陈年旧事,想不起来又有何妨。杨先生既是口渴了,就请饮茶。只是我这山间野地里,没有什么好茶相奉。”
言语间,小童已奉上茶来,尚未揭盖,已是茶香四溢。
温兰素来不爱饮这种香气外露的茶,然而实在口渴,当下也不挑剔,举起茶盏略一颔首,便咕嘟咕嘟饮了半盏。
不料那茶闻着香气甚重,饮入喉间时却是一阵厚苦。
温兰不禁奇道:“这茶怎么是恶鸦的滋味?”
那书生“哦”了一声,道:“原来杨先生品出来的是恶鸦,我这茶名唤思乡茶,有个奇妙的好处。只要是思乡情切,那么入口时的茶味就会化作家乡茶的味道,以解思乡之愁。”
“哦?天底下竟然还有这等奇茶。”
小童奉上茶盏后,又捧着一碟果子上来,温兰一看更是惊奇。
“没想到这滨州之地还会有伊穆兰的沙棘果?”
那书生依然笑颜不改道:“看来杨先生真是思乡心切……”
温兰暗忖,难不成这果子也是什么思乡果幻化而成的?
“方才我踏入堂时,看到杨先生在看书架上的古籍。我这里好书确实不多,杨先生博览群书,大约觉得那几本书无趣得很吧?”
温兰说话向来直截了当,说道:“鄙人有个胞弟,平日对品茶知之甚精,方才拣起那本《古茶经》翻了几页时忽然在想,若是舍弟今日在这儿,必然对此书爱不释手。”
一句话,既说明了自己没兴趣,又不至于贬了竹舍主人的古籍。
那书生果然连连点头道:“不瞒杨先生,此书已是孤本,很是珍贵,我也是机缘巧合才得来的。不过杨先生也不必抱憾,令弟虽然今日不在,但日后品尽天下名茶的机会数不胜数,倒不用在意眼下。”
温兰听着竹舍主人这话似是知晓温和一般,隐约奇怪,刚想发问,却接着被问到:“后面那一本《碧海苍焰录》又如何?”
“那一本书……玄妙甚多,有茅塞顿开之处,也有未知方圆之处。若能承蒙指点一二……”
“哈哈哈,言重了。敢问杨先生可知道这书共有几册么?”
“几册?”温兰一怔,“我只看到一册啊。莫不是还有其余的分册。”
“嗯,此书虽然名为《碧海苍焰录》,却不止一册。可一共有多少册,我也说不上来。须知过往成史,史上有名有姓者,皆可入册
。之前不知道已经写了多少册,之后也不知道还会再写多少册。不过是因果轮回,周而复始,换个名头把戏文再唱一遍罢了。”
温兰听着自觉此话大有深意,试探地问道:“先生是否读过书上所载之事?”
“读过。”
“那可读到过记录在下的那一章?”
书生大笑道:“杨先生?没有,那一册书里没有姓杨的人物。”
温兰听了好不尴尬,这话似是在指他故意用假名之事,但又未全然说破,只得跟着讪讪笑了两声。
他忽然心念一转,接着问道:“那敢问先生自己可也是书中之人?”
书生点了点头。
温兰奇道:“方才我翻看了不少,并没有什么人是我不认识的,如何没有看到先生的章节?”
“许是杨先生翻看得太急,亦或是以为知道了,便连着翻过了。”
温兰心想,那倒也有可能,点头道:
“不知此书著者是谁,竟然能对天下事洞察得如此清楚。若此人肯辅佐明君,定然是安邦定国的稀世之才。”
书生摇头道:“那也未必。这世上智者不计其数,智冠天下者当属苍梧慕云氏,可即便是两代太师府,也未能使苍梧国一统天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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