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久病初愈,这个生日要好好庆祝。”
赵皇后举起酒杯,充满柔情地看着英气勃勃的夫君,道:“大病之中,我还以为过不了这一道坎,真是舍不得郎君和宗训。”她想到病中的心境,眼睛湿润起来,“小女子定是上辈子积了德。病中我常想,嫁给郎君已有三年了,有这三年,我也不枉在这世上走一遭,我知足了。”
林荣见爱妻泪眼朦胧,雪白脸上挂着两滴晶莹剔透的小泪珠,伸手过去,擦去泪珠,然后握住妻子的一只手,道:“陈抟道长曾说我还能活三十年,三十年已够用了,十年拓天下,十年养百姓,十年致太平,娘子要陪着我建起一个大好的河山,以后不要说这种傻话了。”
林荣夫妻俩自顾自说着情说,把赵英感动得一一塌糊涂,肚子里的小家伙也来凑热闹,又开始在肚子里拳打脚踢。
赵英用手抚着肚子,心中想起了在远方艰苦作战的侯云策。她长于官宦之家,对于官场之道,从小耳濡目染,颇知进退。她虽然心中思念郎君,由于林荣早立规距,不准后宫参政,因此赵英从来不在林荣面前提起侯云策。
酒过中旬,一直有说有笑的林荣突然一本正经地对赵英道:“当年朕在德州遇到侯郎时,侯郎单人匹马冲出沧州城,朕就觉得侯郎不是凡品。两年来,侯郎果然屡立大功,这次西征功劳也不小,看来朕的眼光不错。现在秦、成、阶、凤四州初定,西蜀军聚兵屯粮于剑门、白帝,形势还是不容乐观啊。”
赵英惊讶地抬头看着林荣,心知林荣定有重要之事,否则不会突然谈到国事。
“侯郎到大林不过两年,已升到高位,若不多立功劳,则难免有人不服。”林荣说到此,略为停顿,看了赵英一眼。
赵英极为机灵,道:“为国效力,那是侯郎的本份。侯郎立功,我也脸面有光。”
林荣微微一笑,已转换了话题,道:“若赵娘子怀的是儿子,便作为朕的养子,朕给他取名为侯宗林,若是女儿,则朕收为养女,取名侯宗琳。”
赵英听了很是意外,偷看大姐,大姐是满脸笑意,看来两人早已商量好了。
酒宴完后,两个贴身使女护送着赵英回到房间梅苑别宫。
小莲子坐在院子里,呆呆地看着满天的星星,没有听到赵英进院子的脚声。赵英来到小莲子身后,小莲子仍没有发现。
赵英叫了一声“小莲子。”
小莲子听到有人说话,吓了一跳,回头见是赵英,拍拍胸口道:“真吓了我一跳。”
“你坐在这里想什么,信到了没有,我们脚步声这么大,你都没有听见?”
“今天杨公公带回一封信,我按娘子的吩咐,给了杨公公十两银子。” 小莲子道:“我没有想什么啊,赵娘子,今天的星星真美啊。”
说完,她的脸已微微红了起来。
信是孟殊写的,很短,只有一行字,“下官和许庆管家已到开封。”赵英把信件放在桌上,又取了一张纸,写道:“明天上午,富掌柜、孟校尉、许管家在富家大院等我,有事相商。”
富家商铺生意已经红遍了大林,利润惊人。现在,侯云策西征未回,赵英有身孕,而且住在深宫,富巩实际控制大笔财产。
赵英来到开封富家院子时,见到富巩买了数十名奴仆,心中就有了警惕,富巩如此身份,买几名或十几名奴仆来照顾生活是必要的,但是,仅在开封一个院子就买了数十名奴仆,有些出格了。
赵英觉得每天经过富巩之手的财物太多,自己无法亲自查看富家商铺的各项进出。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她觉得这样不是办法,思来想去,心生一计。赵英决定把富家商铺的生意一分为三,富巩管一块,许庆管一块,孟殊管一块。
赵英让宫中的杨公公帮忙传信,杨公公曾受过赵皇后的恩惠,而且每次传信,赵英总有一笔赏钱,所以,杨公公对于带信一事很是热心。
第二天,赵英借故出了一趟皇宫,来到富家大院时,富巩、孟殊、许庆三人已在大厅等着她。赵英到皇宫后,大姐送了她很多漂亮衣服,今天要出宫办事,赵英特意穿了一件大袖衫裙,并佩以披帛。髻上戴了一顶缀满珠玉的桃形金冠,上缀凤鸟。两鬓还插有金黄色的簪钗,耳边及颈项各佩精美的玉饰,足穿翘头软锦鞋,显得雍容华贵,明艳照人。
富巩到了开封后,凭着雄厚财力,常常混迹于各种高栏的酒楼及勾栏之地,因其出手阔绰,得到了“赛孟尝”的美称。有了钱的富巩见惯了各色美女,最喜欢因获罪而成为官奴的贵族女子,看着这些曾经不可一世的贵族女子匍匐在自己脚下,富巩只觉得痛快无比。
富巩在赵英低下头,心里却想象着赵英穿上舞女的衣服,跪在自己身边的样子。
三人行过礼后,赵英开门见山道:“富家商铺现在生意做得好,富掌柜功不可没。但是,现在富家商铺分店多,货品复杂,富掌柜一人忙不过来,今天叫三位来,主要说此事。从今天起,富家商铺分为四部,富巩主要管大名府以西,孟殊管开封以北,仍然要管北去商道,许庆管青州以南,更南边交给何五郎,包括南去商道。四家用各自用自己的名号。具体分界,三位想一个法子,写下书契。”
富巩完全没有想到赵英作出了如此决定,而且根本不容商量。他从富家商铺挪用了大量钱财,做帐的全是自己亲信,倒不怕被人查出。但是如此一来,自己幸苦经营的财富王国就土崩互解了。富巩又惊又气又恨,低着头,眼睛死死盯着地面。
“我一会儿就要回宫,你们马上办理交割。明天,我会派宫中的杨公公过来拿交割清单,现在商铺生意如此之好,不能因为此事受到影响。”
富巩极力压住了胸中怒气,然后,抬起头来,平静地道:“这一段时间,事情太多,怎么也忙不过来,现在终于可以轻松一点了。”
(第九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