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巽怒道:“咆哮公堂,杖责二十。”
待肖青被拖回在牢,裴巽对着一旁的大理寺卿杨志义和御史中丞窦俨,道:“今日已审了半天,两位大人也疲了,不如到后堂歇息,下午接着再审,我这里有十几条黄河红鲤,让人弄了汤,给两位大人润润喉咙。”
黄河红鲤,金鳞赤尾、体型梭长,自古就有“岂其食鱼,必河之鲤”、“洛鲤伊鲂,贵如牛羊”,肉质细嫩鲜美,向为食之上品,大理寺卿杨志义素以贪吃黄河红鲤而在朝中著称。
杨志义呵呵笑道:“裴贤弟,还记了老夫这一点小嗜好,真有你的。”
案子审得顺利,三人就乐呵呵地来到了刑部后院仅供尚书和侍郎休息的后院。
“黄河三尺鲤,本在孟津居,点额不成龙,归来拌凡鱼,这天下美味,尽入黄河三尺鲤。”喝了红鲤汤,一脸慈祥的杨志义很舒畅地发着感慨。
御史中丞窦俨是翰林院学士,有名地的冷面人。他在后院随意走了几圈,来到裴巽身边道:“肖青不过是录事参军事,有这么大的胆子私自处理朝廷的钱粮吗?”
裴巽抚着花白的长须,道:“三笔钱粮,至少有一笔和肖青有直接的关系,就凭着这一点,肖青恐怕是死罪难逃,至于另外两笔,我们接着往下审,剥茧抽丝,总会有结果地。”
此时,裴巽心里其实很有疑惑,刑部侍郎薛居正曾经多次审理过这个案子,当时王德成、肖青等人都把锋芒直指郑有林,可是王德成的帐册却对肖青极为不利,反而减轻了郑有林的压力,这前后的反差让裴巽觉得有些异常,裴巽执掌刑部多年,虽然心中有疑,面上却平静如常。
大理寺卿杨志义笑道:“汤足饭饱,稍稍休息,我们接着审案,看看郑有林如何应对此事?”
是否让三司会审澶州一案,让范质和侯云策两位当朝宰相争执不下,此事如冬日的冷风一样无孔不入,迅速传遍了大梁朝廷。杨志义是大理寺卿,这是一个位高而权轻的位置,好在消息极为灵通,他把知道的情况反复在心中回味,得出了结论:王德成、郑有林、肖青,都不是简单人物。
王德成身为刺史,又是大内都监、三司使张美的妻弟。
郑有林是母亲是范质的奶妈,又和闻名天下的“洛阳十老”关系密切,而洛阳十老之首林守礼是世宗皇帝的亲生父亲,关下天牢之后,为之说情之重臣已有好几人。
肖青是骑着高头大马跟侯云策来到的大梁城地,虽然后来被收进了刑部大牢,可是他毕竟骑着马跟随着侯云策,就如侯云策的护卫一般。
此案的核心:则是范质或是侯云策的态度,范质和侯云策,应该听谁的?
杨志义脑筋转动如风,但是,脸上却现出了一幅喝了黄河鲤鱼汤的舒畅表情。
三位大人在后院休息了一会,慢慢地回到了刑部大堂。
“郑有林,江一甫把钱粮送到了澶州以后,是谁在经手此事?”
郑有林心中没有丝毫慌乱了,昨天牢里已经传来了话,让他把一切都推到肖青身上,就道:“江一甫是仓部郎中,他是肖青的同年,两人关系极好,朝廷钱粮一事,就落在了肖青身上,肖青是录事参军事,本来就有这个责任,而且他平时操守还不错,所以我也很是放心,真是愧对朝廷。”
说着说着,郑有林开始声泪俱下。
刑部尚书裴巽对着刑部郎中鱼志招了招手,道:“这江一甫到了没有?”
“江一甫十天前,已受命户部尚书之命前往西北,估计现在已经到了河中府了,我们派人快马去追,没有十天半月是回不来的。”
裴巽奇怪地问道:“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派江一甫到西北去,这户部尚书窦大人真是会选时间。”
鱼志急忙解释道:“江一甫是仓部郎中,一年有大半时间在外面跑,今年西北之行也早就在安排之中。再说,我们也没有提前传他过来。”
裴巽点点头,道:“这第一笔钱粮是暂且放过,且审第二笔钱粮的去向。”
户部所属也分为四部,其长官分别为户部郎中,掌户口等事;度支郎中,掌天下租税之事;金部郎中,掌天下库藏之事;仓部郎中,掌天下军储之事。
朝廷第一笔修堤钱粮是由仓部郎中押来地十船粮食,第二笔钱粮就是由金部郎中送来的二十万贯大林通宝。
“郑有林,你说肖青和仓部郎中是同年,那我问你,谁和金部郎中是旧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