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侯云策穿着青色长衫,双手空空地立在船头,船上除了船夫以外,并无一名军士。
杨光义所在的河岸比河水高出许多,河岸边竖着些斜斜的木桩,用来阻止船只靠岸,一个百人小队在岸边巡视。
侯云策在船头上拱了拱手,道:“杨枢密,我这船靠不了岸,你身边的亲卫就不必跟得如此紧吧,有些话可不能当着他们说。”
杨光义暗道自己过于小心了,对亲卫道:“你们退后吧。”
等到亲卫们退后,侯云策“哈、哈”笑道:“范质窃居相位多年,这一次,他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首恶伏诛,真是大快人心。”
杨光义脸色阴睛不定,不咸不淡地道:“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自古以来就是如此。”
河风吹来,侯云策的衣襟轻轻地随风而动,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郑重地道:“大林朝这几年东征西讨,屡屡获胜,看起来强盛无比,其实你我明白。大林朝强敌环伺,稍有不趁就会陷入四面楚歌之境,而陛下年幼,需要如你、我这样地忠心之辈辅佐,此次铲除范质,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从今以后,在朝堂之上你我精诚合作,保我大林百年昌盛。”
杨光义微微摇头,道:“多谢侯相美意,我是一名将军,朝堂之事不适合我,我愿意在侯相麾下当一名小兵,为侯相冲锋陷阵。”
侯云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道:“杨枢密执掌天下兵马,身系大林安危,我们是兄弟。都是陛下的犬马,杨郎刚才所言错矣。”顿了顿,又道:“今日我们一同上朝,范质一事,须陛下明断。”
杨光义根本不愿意离开军营,拱手道:“我到虎捷军时日不长,军中尚有许多问题,今日就不上朝了。”
侯云策点点头。道:“这样也好,等到大梁城风平浪静了,杨枢密自然会有决断,这是我从范质府上搜出来通敌的信物,不知你是否看过。”
杨光义看到侯云策从怀中取出一个黑黢黢的东西,稍稍后退,问道:“这是何物。”
侯云策慢慢地将手平举,轻声道:“太师李甲的惊天雷。”说完这句话,他将惊天雷丢进了杨光义的头顶。
惊天雷是太师李甲到黑城一直在研究的秘器,王楠这次到大梁,除了商量黑城诸事以外,还特意代来了太师秘信和惊天雷。侯云策选择在金水河边与杨光义用这种方式见面,最大的依仗就是惊天雷。
惊天雷在杨光义头顶的空中炸响,无数铁钉从惊天雷中冒出,爆炸声回荡在金水河上。杨光义头部和胸腹被炸伤,仰面倒地,一缕缕鲜血渐渐地渗到地面。
侯云策早有准备,跳到岸边,手握太师所制短刀,对准补刀。
杨光义伤势颇重,口里吐着血沫,艰难地道:“太师,李甲,你是谁?”
侯云策道:“我本名叫侯世义,大侯朝三皇子。”
杨光义满脸惊奇地张着嘴,瞪大眼,道:“前、朝、孽、子。”
侯云策没有啰嗦,挥刀割断了杨光义的喉咙。
等到杨光义的亲卫发现事情不对,扑到岸边之时,杨光义已经魂归天国。而侯云策动作极为灵敏,跳回船头,站顺流而下,离开了金水河岸边。
侯云策站在船边,凌风而立。
没有费太大的代价,也没有造成动荡,就消灭了昝居润、范质和杨光义,权力之门向侯云策轰然打开了,可是,顺风顺水坐在玄蛟船上,侯云策却突然间有些兴味索然,他坐在船头,心中是百般滋味,理也理不清楚。
玄蛟船行在水面,并没有因为侯云策地索然就变慢,转眼是就到了皇宫之外。
汴河水师都指挥使时英在岸边恭迎多时。他和郭炯年龄相仿,只有二十八、九岁,此时他们都已经成为了威震一方的大帅,时英顾盼之间,颇有些雄姿英发。侯云策跳下船头,他立刻迎了上去,披风被河风吹得“溯、溯”直响。“侯相,杨枢密是什么态度,水师和铁骑军都已经准备好了,只要你一声令下,立刻就可以扑向虎捷军。”
侯云策脸色平和,道:“虎捷军实力雄厚,还是用和平手段解决为好,虎捷左厢统领白霜文、右厢统领孙延进都不是外人,我的人已和他们多次接触,如今杨光义已死,他们两人肯定会归降于我。”
时英猛然间听说侯云策已死,脸上露出震惊之色,道:“杨光义死了,谁杀了他?”
侯云策向皇宫走去,淡淡地道:“这是天机,天机不可泄漏。”
时英紧跟着侯云策,心中长舒一口气,道:“杨光义死了,真是太好了,大梁城的兵灾可免。”
金水河本是皇宫的护卫河,如今汴河水师雄集在金水河上,皇宫便成为一座孤岛,此时皇宫宫门大开,皇宫禁军统领崔正带着一群青州禁军,在宫门外迎候侯云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