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没有外人,您也不用故作凶悍的来吓我。”
齐氏立马转头看向他,眼神早变得凉冰冰的。“你说我是装腔作势?”
杜隽清定定点头。“我承认,你们在江湖上的确很有名气,可那又如何?江湖和朝廷,这是两个互相割裂的地方,可是偏偏你们早已经招惹上了朝廷,而且还是被现在朝廷里掌握最高权势的人盯上了。光靠你们的那点名气,你们是救不了自己的,所以你们才会想出利用我的身份和地位来暂时为她做遮掩。”
“可是,你们想要利用我,难道就没有想到过,在利用的过程中会发生点什么?而我也的确保护了她,甚至在她被宋桓揭发、差点被女皇陛下逼到死路的时候,也是我挺身而出将她给救下的。我自问对她全心全意,也尽我所能做到了护住她的周全。只不过是在一开始,她还没有对我生出情愫的时候,我想了一些手段将她给绑在我身边。但最终选择和我长相厮守的是她自己,在这种事情上我并没有逼迫她,我也没办法逼迫她。”
顿一顿,他又说道:“你们的女儿你们自己心里不清楚吗?她会是那等被人逼迫一下就委屈顺从的人么?要是这样的话,她早已经是你们黑市里那位少主阿弟的夫人了,她又哪里轮得到我?”
一席话,又让顾程风夫妻久久说不出话。
顾采薇见状,她也连忙拉扯一把齐氏的衣袖:“好了阿娘,既然都已经被人给拆穿了,您就别再装模作样了,赶紧露处原形吧!”
“你这个死丫头!”
齐氏顿时扑哧一声,一张严肃的面孔立马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奈的宠溺。
她伸手在顾采薇额头上重重戳了一记:“你还真给我嫁了夫婿就忘了你爹娘了!你们才在一起多久,现在就一个劲的帮他说话,还连你阿娘的面子都不给。你信不信,你再敢这么偏心,我这就把你给带走,让你一辈子都见不到他!”
“阿娘你才不会呢!”顾采薇却笑着摇头,“您最疼我了,怎么可能做这等让我不开心的事?”
齐氏低哼一声扭过头。
顾采薇连忙抱住她的胳膊开始对她撒娇。
齐氏终究还是拗不过她,又在她头顶上揉了揉:“真不是我说你,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一天到晚的在长辈跟前撒娇,那以后等你也生了孩子当了娘了,那该怎么办?我看你找谁撒娇去!”
“我就算当了娘,在阿爹阿娘你们跟前我依然是个孩子啊!”顾采薇笑嘻嘻的回答。
杜隽清听闻这话,他却双眼大亮。“岳母大人的意思,是已经认同我们的关系了,也同意我们生孩子了么?”
齐氏冷哼。“这丫头的一颗心都已经被你给骗走了,现在我们说不同意可能吗?只不过,我们认同是一回事,但我的女儿不能就这样跟了你,然后顶着这个身份稀里糊涂的过一辈子。“
杜隽清立马又整肃起面色。“还请岳母大人吩咐。”
“你必须办一场婚事,将阿薇名正言顺的娶进门。”齐氏说道。
杜隽清毫不犹豫的点头。“这是必须的。只不过……眼下操作起来还有点困难,但我会尽快将这件事落实。”
齐氏才颔首。“什么时候你们将婚事操办过了,这门亲事才算得到我们的承认。然后,你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们什么都不管!”
“好,我知道了!”杜隽清定定点头。
他赶紧又长出了口气。
折腾了这么大一通,他可算是得到岳父岳母的首肯了。虽说接下来还有一道关卡等着他去迈过,但至少眼前有了一个盼头,他做起事来就更有动力了。
而且……一场婚礼,这也是他必须要给她的。不然,无名无分的,她心里委屈不说,他也觉得亏欠了她许多。
顾采薇眼看双方终于把话说开了,她顿时也眉开眼笑。“不过阿爹阿娘,眼下挡在我们面前最大的阻碍就是司马桓。那家伙现在和姓武的沆瀣一气,现在已经把我的老底都给挖干净了不说,接下来还不知道他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而且,我之所以会变成这样,也和他脱不了关系。”
司马桓自然就是宋桓的本名。不过他行走江湖的时候,都是用的宋桓这个名号。
说着,顾采薇又简单几句话将宋桓做的事情说了一边。
顾程风夫妻俩听完,他们又都不禁拧眉陷入了沉思。
“司马二郎君这个人……他的确不好对付。”顾程风慢声说道,“他从小被宠坏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辈子遇到的最大的阻碍只怕就是没有得到你。这赫然已经成为了他的一块心病,都让他快疯魔了!以他的性子,他肯定会想出各种法子来折腾你,一直到把你弄到手为止。”
齐氏也摇头叹气。“早知道这样,那次我们真不该让你跟你外公去的。不然,也就不会招致这样的下场了。”
顾采薇却撇撇唇。“他要疯魔就自己疯魔去,反正我才不会从了他。这家伙疯疯癫癫的,我要真被他给抓回去,肯定迟早会被他给折磨死!”
杜隽清此时又忍不住开口:“难道就连你们都没有法子,只能任由他这么疯癫下去吗?而且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她的身体,要是宋桓再对她做点什么,只怕她就在这个身体里待不下去了。”
自从上次被顾采芹夺得一次控制权后,顾采薇再回到这个身体里,她的精神状况就明显的萎靡了下去。要是再这么来几次……他担心又会引发他意料不到的状况。
顾程风夫妻俩见多识广,他们自然明白了杜隽清的意思。于是,夫妻俩又都沉下脸。
倒是顾采薇还乐观得很。“没关系,大不了在我真扛不住的时候,我就跑去和他拼命!他想坑死我,我也不会让他好过!反正我就算死也一定会拉一个垫背的!”
“你少给我鬼扯!”此言一出,杜隽清、顾程风乃至齐氏都一齐开口呵斥。
顾采薇被训得肩膀一缩。“我这不也是实在没办法时候的办法吗?咱们总不能真个随便他摆布吧?”
“看来,眼下这件事想要解决,就只能我们亲自去见一见二郎君了。”顾程风想了想,他慢声说道。
齐氏也点头。“也只能如此。”
“我们也去。”杜隽清立马说道。说话的时候,他又已经一把握住了顾采薇的手。
现在可是当着两位长辈的面呢!
而且,当他的毛手又伸过来的时候,顾程风和齐氏两个人的四道目光也齐刷刷的扫视了过来,现在就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
四道目光就跟四根银针,凉冰冰的往他们的手背上扎了过来,顾采薇被扎得生疼。
她想甩开杜隽清,可这个家伙双手就跟被黏在了她的手上似的,怎么都甩不开。
无奈,顾采薇只能干笑:“阿爹阿娘,天色不早了,你们要不先去休息一会?明天咱们再一起好好商量商量如何去和司马桓打交道。”
顾程风和齐氏才慢慢移开目光。
“好。”他们齐齐点头。
刚杜隽清立马颔首。“给你们的厢房早已经准备好了,岳父岳母请随小婿过来。”
然后,他就拉上顾采薇,两个人一起大大方方走在前头给顾程风夫妻俩带路。
眼看这个人这么大摇大摆的占他们女儿的便宜,而且还是当着他们的面!顾程风眼睛一热,立马手腕一翻。但这个时候,齐氏赶紧按住他,悄悄对他摇摇头。
顾程风才低哼一声,继续迈开步子朝前走。
给顾程风他们的房间是顾采薇早在去年就收拾出来了。就算在他们身在永兴县的时候,顾采薇也交代了侯府的人一定要天天过去打扫,他们回来之后更是小心保持着。所以现在,这个厢房干净整洁,里头的摆设也都是齐氏和顾程风都喜欢和习惯的。
对于这个安排,齐氏夫妻二人的脸色才变得好看了点。
顾采薇和杜隽清再留下陪他们说几句话,齐氏就面露疲倦之色。顾采薇见状,她连忙告辞,就带着杜隽清走了出去。
等他们走了,顾程风也连忙扶着齐氏去床上躺下。他亲手拉过被子来给她盖上,再伸手摸摸她的额头,果然发现温度又要偏低了些许。
他不由摇头:“你说你,何必非要逞这个强?还不如就照我一开始安排的,让我给他下毒,然后让他自己去解。什么时候他解开了,什么时候我们就承认这个女婿。横竖有阿薇在他身边,他死不了!”
“你这是要心疼死阿薇啊?”齐氏没好气的白他一眼,“而且,眼下他们手头还有那么多事情,又哪有功夫和你玩解毒的把戏?你当我不知道你根本就是手痒无聊了?”
顾程风被骂得搔头傻笑。
末了,齐氏又低叹口气:“而且,现在这个女婿你也看到了,他其实人也不错。虽然比起咱们一开始设想的女婿人选是差了点,可他对阿薇的这份心却是真心实意的。而且,在咱们分身乏术的时候,他着实起到了保护阿薇的作用。尤其这一次,要不是他主动用功劳来换取阿薇的性命,现在咱们能不能再见到阿薇还是一回事呢!所以,这事你就认了吧!”
“不认又能如何?他说得的确不错,既然一开始我们想到了利用他来让阿薇避难,那就该做好付出一定代价的准备。现在,这个代价来了。”顾程风又叹口气,“只不过,我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我的女婿会是一个朝廷中人!亏得从岳父开始,咱们都是想方设法的和朝廷脱离关系的。结果现在好了,一切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
齐氏也皱眉。“而且,虽说女皇现在放过了阿薇,但以她的心性,一旦女婿没有可以让她忌惮的东西,她随时可能翻脸。所以……”
“咱们得让女婿在朝堂上、乃至在整个大周朝都站稳脚跟!”顾程风立马点头。
但齐氏马上又摇头。“不一定是大周朝。原本这个朝廷是姓李的。”
“夫人!”顾程风立马脸色一变,齐氏却淡然笑道,“这有什么不敢说的?女皇临朝,虽说也对天下百姓做了不少实事,但她任用酷吏、纵容武氏族人倒行逆施也是实事,她这位皇位坐不了多久了。现在,女皇不是都已经派人去房州将庐陵王接回来了吗?等李姓皇孙回来,人心自会浮动,到时候不用女皇下令,就肯定有人会开始主动谋划了。”
说着,她又打了个哈欠,慢慢闭上眼。“算了,我真的累了,不想这些了!我先躺一会。”
顾程风连忙点头。“早该如此了!他们孩子自己的事情,自己爱怎么样怎么样,咱们何苦多管闲事?现在我只愿你能身体好点,就算是多凶我几年也好啊!”
齐氏顿时扑哧一笑,连忙伸手将他给拉住。“你陪我躺躺。”
顾程风连忙点头,就脱了衣裳鞋子上床去抱着她。
此时杜隽清和顾采薇已经回到了他们的卧房。
刚关上门,杜隽清就沉下脸:“你不是说你阿娘是你们家唯一的正常人、普通人吗?”
“是啊!”顾采薇连忙点头,“我们一家四口,我钻研食疗,阿爹阿元钻研毒术,阿娘因为身体原因,她并不能费神太久——刚才你也看到了,她不过和你对峙一会,然后就撑不住了。外公为了养活她,还特地给她找了个干爹,让她跟干爹姓。所以,她从小并没有学习什么,真的就是一个普通人嘛!”
杜隽清嘴角抽抽。
“你所谓的这个普通人,怕是和我想的普通人并不是一个意思。而且,如果我所料没错的话,岳母大人在黑市上应当也有个不俗的名号吧?”
顾采薇顿时笑了。“那倒是。不过我阿娘其实真的不会什么啦,就是我们做的东西,全都是由她统一分配,然后放出去的。那些药丸卖了钱也都交给她,随便她怎么支配。好像这些年她也攒了不少钱,还开了一家钱庄来着。”
“什么钱庄?叫什么名字?”杜隽清立马就问。
“齐硕。”顾采薇回答。
杜隽清立马眼前一黑——那就不是现在全天下最大的钱庄、甚至生意都开到突厥去了的那一家吗?